翌日,天才一亮,陈山提着买好的早饭就去了王叔远在西安府的临时住当。可是才一进门,眼前的景象就让陈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因为此时的王叔远正在收拾东西。看着他这阵势,显然是打算要离去了。

    陈山道:“师父,你这是要走了?”

    见着陈山进来,王叔远也不觉得差异,道:“是啊陈兄。我来这西安府已经有些日子了。昨日碰着一个在西安游历的同水乡人,他说他今日就准备起身回浙江,我想着,正好跟他同路。也好有个伴。”

    王叔远虽然收了陈山为徒,但是他并不觉得陈山的雕刻手艺弱于自己。所以陈山称他为师,而他则称陈山为兄。两人各论各的,也不冲突。

    “同水乡人?”

    “嗯,他是浙江人。和我一水相隔,回去正好同路。”王叔远解释着,又道:“陈兄,这几天我专门看了你给我的各种各样的木雕。无论是人物还是山川形貌,亦或是花草鱼兽飞禽。陈兄你的雕工都与我不相上下。”

    陈山道:“师父你谦虚了。我的雕工我还是心中有数的,总觉得还是差了一线什么。”

    “这我也已看出来了。用我们这一行的话来说,陈兄你的雕刻中缺少一股魂气。”

    “魂气?”

    王叔远解释道:“陈兄不知画龙点睛之故事?”

    “画龙点睛?”陈山顿了顿,突然:问道:“师父的意思是我的雕刻中少了灵魂?”

    “可以这么说。”王叔远拿起陈山雕的一个木雕,道:“也不知道是我感觉错了还是什么,我发现陈兄你在雕刻的过程中似乎在刻意掩藏什么。并没有将自己全身心都投入雕刻之中去。这就像是你似乎只是为了雕刻而雕刻。”

    “为了雕刻而雕刻?”陈山眉头一皱。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因为在我年轻的时候,我的雕刻技艺也遇到过同样的问题。不过后来当我彻底放开一切的时候,手中的技艺自然而然的就提升了。”

    王叔远说着,将盒子里的一枚雕刻好的核桃拿了出来。道:

    “陈兄你看。这是我一生中最引以为傲的雕刻品。虽是在这核桃很小,但是我在这核桃中囊括万千,并且寄予我一生的心思。在雕刻出这第一枚核桃之后,我雕刻技艺大通,一连用核桃雕刻出了数件精品。”

    陈山接过王叔远手中的核桃成品,只是一眼就被这东西给镇住了。

    只见这不过拇指与食指合抱大小的核桃外面竟然是有着一副缩刻着一幅送子天王图。

    陈山惊道:“师父雕刻技艺果然是巧夺天工。竟然能在如此之小的格局上雕刻送子天王图。不仅每一个人都栩栩如生,竟是连背景都呈现了出来。”

    王叔远道:“心中放的开了,再小也有一片天地。但心若是拘束了,再大也是身着囚衣。试想,一个飞贼即使想改过自新,做一个普通人。但他为了不暴露他的敏捷,他会事事谨慎,连走路都刻意去控制。不过他不知道,他越是那样,就越容易暴露。”

    王叔远话音落下之后,陈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