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院井里汲了水,到竹筐里略冲了冲泥,就把鱼都倒进大木盆子,整整装了三大盆,竹筐是借的别人家的,马上要还回去,人家也要装鱼回家的。

    大大小小的鱼满满三盆子,草鱼,鲢鱼,鲫鱼,鲤鱼都有,先将做鱼丸鱼糕的大鲢子和草鱼鲤鱼挑出来放着,鲫鱼味鲜刺多,拿来红烧或炖汤喝最好,可以挑些鲜活的放缸里养着慢慢吃。

    覃嬷嬷带着碧婷接着炸丸子,李氏妯娌几个就在院子里处理这些鱼。

    李氏刘氏张氏做家务活都是做惯了,鱼丸鱼糕以前也是常做的,刨鱼自然不在话下,拎起一条刀背一拍,拍晕了,三两下的把鱼麟一刮,开膛破肚把鱼肠鱼肚掏干净,鱼鳃扣除,拿水一冲,一条鱼就处理好了。

    邱氏就不行了,邱氏从小养在深闺,怕是连活鱼都见得少,跟遑论是杀鱼了,李氏几个也知道,就让大嫂收拾鲫鱼,鲫鱼个头小,大多都不到一斤重的样子,也好处理。邱氏没做过这些事,自然就做得慢些。

    就是周梅和周桃上手也比邱氏灵活些,虽也两三年没做过活了,以前的记忆还在,倒是周杏,之前年纪小没让碰过刀子,这次人手也足够就没让她帮忙,还是在堂屋粘小红封。

    堂屋里写春联的周金川还跟周杏笑话妻子,“阿杏,你瞧你大伯母那蹑手蹑脚的样儿,像是想拿个小锉刀给那鱼的鱼鳞再给锉亮堂一点!”

    周母听了就瞪着眼伸手拍了儿子一下,嫌他不该取笑邱氏。

    “……”不知拿什么表情应对的周杏无言的看一眼邱氏,她正小心翼翼把鱼按在砧板上,慢慢地刮着鱼麟。

    要说邱氏这儿媳妇是正经很不错了,高门出身却半点不嫌弃周家老家这边的亲戚,有时老人家谈性起来,能拉着邱氏说一两个时辰,也不见她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待周杏这些婆家的侄子侄女和她娘家那边的侄子侄女都是一般无二的亲近。

    周母心里想着,嘴上就慢慢的数落起周金川了,“你媳妇自小就是爹娘娇养的,到咱家来是受了委屈的,你不知道心疼她不说,还要笑话人做活不好,是什么道理?……”

    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一件事一句话能反反复复不停歇的说上一两个时辰,周杏在一旁粘红封,听了周母开始念叨,麻利的躲了。

    “我去帮忙!”周杏扔下剪刀跑去帮忙刨鱼。

    那十来斤的鲢鱼七八斤的草鱼周杏是掐不住的,就帮着处理鲫鱼。

    鲫鱼只挑了十来只大的处理,剩下的都放缸里养着,这边年初一到初三是不能杀生的,所以这三天要吃的活物都要赶在除夕处理好,到要吃时直接烧就行了,还好过年天气冷,也放的住。

    周云崇提着一篮子萝卜进来,见一院子鱼,“嚯!这是要吃全鱼宴吗?”

    将萝卜放在屋檐下,捋起袖子过来帮忙,看邱氏拿着刀束手束脚的在鱼身上比划,轻笑一声,伸手接过鱼和刀,“大伯娘,你去帮阿婆贴窗花吧,大过年的,别把手划了!”

    其实李氏妯娌哪里就缺邱氏这点微薄的助力了?不过是一样的身为周家媳妇,自然做一样的活计,谁也不能开口讨这个情面,堂屋里的周母就更不能开口了。

    周云崇作为小辈体贴长辈就没什么顾忌了,李氏听了就笑骂一句,“怎么跟你大伯娘说话呢,大嫂,你来这边桶里洗了手再去,一会熏的窗花都是鱼腥味了。”

    “实在不会弄这些个!”周云崇的体贴叫邱氏心里很是慰贴,冲周云崇笑了笑,依言到边上盛干净水的桶里舀了水冲了手,颇不好意思的跟三个弟媳妇道了恼,就去堂屋帮着剪纸贴窗花去了。

    这种笑骂对周云崇来说那跟夸奖没两样,朝李氏一笑,又哄周杏,“阿杏,我来刨鱼刮麟,你来洗干净了抹上盐装盘,这样快一些!”

    知道周云崇是怕自己拿刀伤了手,周杏自然领情,依言去厨房去了收箕和盐来,“放收箕里沥水,一会好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