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园如其名,当真是种了许多竹子,见着这一根根文竹,她不禁想到了她和哥哥的竹中小屋,顿时生出些许亲切之感。

    想着自己加把劲儿,也来这白鹭书院读书,那样每每读书那日就能见到很多竹子了。可仔细一想又觉着划不来,那样每日里研究医书的时辰就少了。

    这园中构造还算简单,走过两个院子,绕过一道回廊,就见得一荡漾着荷花的池塘,池塘上建造有一屋子,夫子授学的声音就从里边儿传来。

    骆卿透过放下半卷竹帘的窗户瞧去,坐了三排,可入目的皆是男子,其中还有她的兄长骆阳明,而中间是由屏风隔着的。

    骆卿忍不住又仔细瞧了瞧,这屋子很是奇怪,是双开门的,一边儿一个。

    她霎时明白过来,女子该是往另一边,下了课堂也是往另一边儿去的,而男子则是往她来时的路走的。

    青杏和红梅也反应过来了,就要拉着骆卿绕过去,可这屋子是修葺在一处池塘上的,生生绕不过去,要么往后退回去,要么从屋内穿过去。

    可骆卿是来替骆如月送课业的啊,这都到这儿了。何况,她听舒夫子似是在训诫骆如月。

    “读书是一则,但光是读书也是枉然,需动笔思考,斟酌其意,方能明其一二。”

    骆卿心头火起,这不就是话中有话吗?

    骆卿听骆老太太说过,舒夫子脾性正直、宁折不弯,只要是他的学子,无论家世,就连当今天子当初也是被他训过的,她没成想这种大课堂,还有男子在,他都能毫不留颜面地将一小女娃给拎起来训。

    何况六妹妹性子本就胆小懦弱,要是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训,怕是都不敢来念书了。

    只不过是没交课业罢了,又不是没写,何必如此?

    她心头气不过,干脆不躲了,轻声对青杏和红梅安抚道:“无事,都到这儿了,去送了课业我们就走。”

    话罢,也不待两人阻止,几步走到了书屋门口,想着这是学堂,她要见的是夫子,若是隔着帏帽同夫子讲话委实不敬,干脆利落地将帏帽帘子掀起,露出了一张白皙娇艳的小脸。

    虽说骆卿将帏帽帘子掀了起来,但侧脸还是挡着的,也就靠着屏风和坐在中间那排的前两行的四名男子瞧见了骆卿的容颜,特特是第一行靠着披风的那名男子,竟是瞧得怔住了。

    骆卿没心思顾忌那些,见舒夫子瞧过来后背脊是挺得愈发直了,双手拿着课业搭在身前,很是得体地走到了夫子面前,然后在屏风前站定,面对舒夫子做了个礼。

    “舒夫子,舍妹确是完成了课业,不过因早上太过着急不慎遗落在家中,望海涵。”

    舒夫子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笑道:“原是如此,既如此你便去给她吧,以后莫要大意了。”

    骆卿又行了一礼:“谢过夫子。”

    她抬眼瞧了瞧,总算是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瞧见了骆如月,正要上前,却见她双眼通红地看着自己,那双眼跟其母王姨娘一模一样,瞧得她心头一紧。

    她到底是忍不住了,转身便对着上位的舒夫子道:“夫子,舍妹将课业落在家里确实不对,但她也确实知错了,您委实不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