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群情激愤,一下子都抽出了佩剑,举剑过头,高声叫道:“救国,救家,平叛,杀贼!”随着一下下有节奏的喊叫声,几十个壮汉的吼叫声形成了共振,振得每个人的耳膜直响,五腑六脏也是一阵鼓荡,热血沸腾。

    崔君肃面沉如水,在这一片吼叫声中,他也明白,军心士气已经偏向了来护儿一边,自己怕是很难煽动了,但他仍然不死心,咬了咬牙,亮出了最后的撒手锏:“来大帅,就算你要平叛保家,有你的道理,可是你毕竟是在抗旨,万一事后至尊追究起来,你怎么办?要连累大家一起落得个抗旨之罪吗?!”

    来护儿的眼皮跳了跳,神色一下子变得坚毅起来:“各位将军,但且安心,此事是我来护儿一人所为,与各位无关,大家只是执行我来护儿的将令罢了,而且崔长史已经劝过了本帅,尽到了他的职责,各位也没有一开始就跟着本帅违抗圣命,所以就算日后陛下要处罚起来,也由我来护儿一力承担,就叫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场的所有人,到时候可以为本帅作个证!”

    所有的将军们都长长地舒了口气,崔君肃也知道再也不可能阻止了,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么,本长史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来大帅,你准备如何出兵,平定叛乱呢?”

    来护儿的眼中冷芒一闪,对周法尚说道:“周副帅,还要麻烦你,率领所部兵马先行。去历城与张须陀取得联系。看看他是不是有反心。”

    周法尚的眉头一皱:“如何判断呢。还请大帅明示。”

    来护儿正色道:“将军先率两万兵马到历城外十里之处扎营,然后派人通知张须陀,向他言明,我军是为讨伐杨玄感叛军而来,绝非附逆,请他出城,到大营和城池之间的中立地点,面谈军机要事。如果他敢出城,那就说明他无反心,若是他不敢来,那一定是他心存不轨,我们首要对付的,就是张须陀,而非杨玄感了。”

    周法尚的眉头微皱:“可是我军也落了个叛军的名声,这回又不是奉旨出兵讨伐,万一给张须陀误会了,那可如何是好?”

    来护儿摇了摇头。正色道:“张须陀是可以在万军丛中来去自如的猛士,你又不是在大营中与他相会。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来和你见面的,到时候你向他表明我人的态度,甚至是歃血而盟,交换子侄为人质,都是可以的。”

    周法尚点了点头:“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张须陀所部,如何处理?是合兵一处,作为先锋一起讨伐杨玄感吗?”

    来护儿想了想,摆了摆手:“不可,张须陀是齐郡郡丞,山东道招捕大使,有平定山东,讨伐各路变民的职责,现在山东的情况也很不好,到处都是反民,而随着杨玄感的起兵,有些反贼甚至有与之合流,相应和的可能,所以他的部队,还是留在历城继续镇压为好,至少,有他在,山东无忧,就算我军不利,陛下的大军回来时,也有一个完整的齐鲁之地可为后方。”

    周法尚微微一笑:“来大帅一心为国,本将佩服。”

    来护儿哈哈一笑:“其实,这是大道理,从小的方面来说,也避免人家有我们想要吞并他们的意思,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忠奸难辩,到时候我们只需要他们提供粮草补给就行,一兵一卒也不需要他的支援。你和张须陀谈好之后,就在历城那里等我几天,我的大军三天内必然会到。”

    周法尚的眉头微皱:“可是大帅刚才不是说过,救兵如救火吗,杨玄感现在正在围攻东都,我军若是动作慢了,岂不是有可能坐视东都沦陷?”

    来护儿笑着摆了摆手:“不会的,东都的战报上说,杨玄感的第一次攻城失败了,损失惨重,这些天都没再攻城,而不停地等着各路加入反贼的变民和世家子弟们,他们的实力在增加,但樊将军也说了,东都固若金汤,不是反贼靠了人海战术,就能打下来的。”

    崔君肃的双眼一亮:“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出兵呢,让他们继续顿兵坚城之下,不是更好?等至尊的征辽大军回来之后,我们再跟着打,全无风险啊。”

    来护儿摇了摇头:“不行,征辽大军虽有百万之众,但是一朝撤退,军心士气会受到严重的打击,撤退途中也许会受到高句丽军的追击而损失惨重,不要全指望大军还是出征时那支士气高昂,连绵千里的部队。”

    “就算至尊回到涿郡,也需要时间来调整和休养,挑选整编可战之士平叛,所以这里就会出现时间差,叛军虽然攻不进东都,但他们的实力每天都在增加,一直这么拖下去,就危险了。”

    崔君肃刚刚腾起的一线希望,再次受到了打压,他勾了勾嘴角,嘟囔道:“这么说来,我们要以自己的一军之力,单独对抗杨玄感的全军吗?”

    来护儿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当然不会,这就是本帅要控制出兵的时间和速度的原因了,各路援救东都的部队里,第一个对抗杨玄感的,绝对不会是我们右翊卫的部队。”

    崔君肃的眼中神芒一闪,追问道:“那会是谁?”

    来护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西都大兴留守,检校右御卫大将军,同轨郡公,卫玄,卫文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