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沈光高高举在手中,那枝还在不停地滴着血,倒刺上甚至挂了几丝肉块的箭枝,对沈光说道:“沈光,你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控告啊,可得有真凭实据才行,就凭这一枝箭,你就能肯定是阿史那大奈射的吗?他的箭就不会到别人的手里?”

    曷萨奸可汗也显然慌了神,连忙说道:“陛下,臣绝对没有指使阿史那大奈袭击沈侍卫的,臣想这里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杨广的嘴角勾了勾,转而看向了阿史那大奈,说道:“阿史那大奈,朕现在想听听你的解释,沈侍卫手中的箭,是不是你的?”

    阿史那大奈沉声道:“不错,那箭确实是小人的,小人也奇怪,为什么小人的箭会不翼而飞,被人拿来射中了沈侍卫。”

    钱杰恨恨地骂道:“你不用狡辩了,我们早就在前面打探得清楚,本来负责指挥前军弓箭手的司马德堪将军和裴虔通将军,在沈光领着我们骁果军士攻城的时候,就下令停止放箭了,明明就是你这个突厥人,不听号令,执意继续向城头射击,你说,不是你射的,又会是谁?”

    阿史那大奈大声道:“那是因为沈侍卫在攻城前下了令,说箭不许停,要掩护他攻城,若不是我一箭射死了砍他绳钩的那个高句丽兵,只怕他上不了城头,直接就会给砍下城了。”

    沈光并不知道这事,只觉得在爬爪钩时一度险些给人砍下来,可在最关键的时候,城头的攻击却停止了,他吃惊地转过头,上下打量了阿史那大奈两眼:“真的是你射的?”

    阿史那大奈点了点头:“当然,所有的弓箭手,不管是我们突厥人,还是你们隋人,都可以证明我的话。沈侍卫,你自己爬城看不见,但你为什么不想想,若不是我放箭射死敌军。你又怎么能顺利地登城?”

    杨广点了点头,对着站在后面的司马德堪说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也曾经在骁果军中任职?”

    司马德堪是给沈光拉来作证的,一直在后面低着头不敢抬,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很害怕杨广的。但这回给杨广当面问及,哪还敢有半分拖延,连忙说道:“末将,末将正是前骁果军虎牙郎将司马德堪,现已转入宇文大将军的左武卫军中听命。”

    杨广勾了勾嘴角,不满地看了宇文述一眼,宇文述惭愧地低下了头,这又是一桩陈年丑事,在西征吐谷浑之后,宇文述曾经以手中的权谋私利。让临时调拨给他的三百名骁果军士为他宇文家在大兴城的私宅搬运木头,而当时领队的正是司马德堪与裴虔通。

    此事后来被那个以刚直著称的御史梁毗揭发,参了宇文述一本,也正因此,宇文述被杨广下旨斥责,本来很可能放出来的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这对活宝,也继续做了奴隶,而那领队的司马德堪与裴虔通,也就此给暂时保留骁果军职,赶到了左武卫军中。以示惩罚。

    司马德堪满头大汗,这也是他害怕杨广,不敢抬头正视的主要原因,但杨广却没什么纠结陈年旧事的意思。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道:“司马将军,朕问你的事情,你要如实回答,不然就是欺君之罪,按律当斩。明白吗?”

    司马德堪连忙点头:“陛下问啥,末将就答啥,不敢有半句虚言。”

    杨广满意地点了点头:“刚才他们说的事情,可是实情?沈光是不是在攻城前下过继续弓箭攻击的命令?”

    司马德堪不假思索地回道:“末将当时在后排,没有听到沈侍卫下过这命令,只是后来我军弓箭手仍然在对城头射击,前军总指挥宇文成都将军下了令,要我们阻止弓箭手放箭,以免误伤。”

    沈光正色道:“陛下,小的是下过那条命令,要弓箭手继续射击,勿要以攻城部队为意,非如此,不足以压制城头的弓箭。”

    杨广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阿史那大奈遵守了这命令吗?”

    司马德堪连忙回道:“没有,我们隋军的弓箭手都停止放箭了,就他带着几十个突厥弓箭手还在继续向城头射击,为此末将还上前盘问过他,还要他停止射击。”

    杨广一下子乐了:“哦,那他听了吗?他可是曷萨那可汗的卫队长,并不受你指挥,别说是你,就是宇文成都,也命令不了他。”

    司马德堪连连点头:“不错,当时这个阿史那大奈也是这样说的,说除非是可汗下令,不然他不会停止射击,还说他是给派来帮沈侍卫的,所以会听沈侍卫的号令,要继续射击,掩护攻城。”

    杨广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看到了阿史那大奈一箭射死了高句丽城头的军士,助沈侍卫上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