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大宁在高家终日陪着高表仁读书写字,相夫教子,现在虽然不是郡主了,但夫妻多年颇为恩爱,感情也没有因为杨勇和高家的变故受到什么影响。

    高表仁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没什么,这几天朝中事情发生得多,心情郁闷,所以看书时总静不下心来。”

    大宁以为他是为了自己岳父的事情不安,眼圈一热,道:“大宁知道相公是为了我父王的事担心,先前公公也是为了此事被免的官。高家对我父王是仁至义尽,相公所作所为大宁看在眼里,心中感激不尽。只是事已至此,担心也是无用,大宁不想看到相公再为此事焦虑,影响身体。”

    高表仁叹了一口气,他的心里这两天被姬威的事情搅得一团乱麻,回家后越想越害怕,后悔留了自己的名字,更不敢告诉父亲此事,现在大宁一提,他心中一动,马上脱口而出:“娘子莫慌,为夫这几日正在为岳父大人的事想法子呢。”

    大宁又惊又喜,一下子扔下了手中的针线,站起身走到了高表仁的面前,直视着高表仁的双眼:“真的吗?相公找到法子能救我父王了?”

    高表仁一下子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个错。

    他换了一副笑脸,轻轻地扶住了大宁的香肩,柔声道:“现在事情还在进行中,有了好消息我再告诉你,好吗?”

    大宁的满脸欣喜与期待化成了失望,她颓然坐回了床沿,轻轻地叹了一声:“相公又给我空许愿了,我就知道,连公公都没法做到的事,你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她一下子悲伤了起来,泪水不争气地盈满了眼眶,只好抬手去拭。

    高表仁心里的火一下子给点了起来,大宁每次不经意地提到他不如别人,哪怕是不如他的亲生父亲时。他心里都会不高兴。于是他吼了起来:“别提我爹。胆小怕事,坐以待毙!我可不学他,这次我偏要自己干,做出番成就来让你们看看!”

    大宁止住了哭泣,抬起头来吃惊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她很了解高表仁是个想到之前就会做到的人,一冲动什么事都能干,一下子害怕了起来:“相公。你可千万别乱来,皇上现在还没消火,你别做什么傻事给家里惹祸啊!”

    高表仁“哼”了一声,正待说话,却听到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却是守侧门的阿力跑了进来,满脸通红,手里拿着一块布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公子。有人把这个交给小人,说是务必交到你手上。”

    高表仁这两天都在等这个。一听此话,一下子扑上前去,拿起了布帛,将其摊开,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威”字。

    高表仁抬起头来,急问阿力:“来人现在何处?长的什么样子?”

    阿力微低着头,回答道:“来人穿着缮丝衣服,二十多岁,看打扮也就象个大户人家的仆役,留下这东西就走了,说是您看了以后自然就知道。”

    “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圆脸胖子,长两抹小胡子的人?”

    阿力很肯定地说道:“不是。来人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绝不是什么圆脸胖子。”

    高表仁“唔”了一声,挥挥手让阿力退下,随即高声对着门外叫道:“来人,本少爷要更衣出门,快!”

    高表仁一边喊着一边开始脱下自己现在身上穿的衣服,一转身时正好看到大宁那写满了疑惑的脸,不由得笑了笑:“宝贝儿,我去去就来,一切顺利的话,你爹很快就能出来啦!”

    高表仁换了一身布衣,戴了个斗笠,悄悄地出了城。为防万一,他带了家里的几个护院武师,让这几个人也换了平民的装束,远远地跟在后面。

    自从高颎罢官夺爵后,原来配属高家的卫士们全部撤回,杨勇一家废为庶人后,连一直保护大宁的骁果卫士也全给撤了,现在高家上下都是花钱雇一些江湖剑客在看家护院。

    高表仁这几年也不怎么象少年时那样天天出来惹是生非,今天带上保镖出门倒是两年来的头一回。

    高表仁到了那城西杏子林里的土地庙外,远远地看到一个渔夫打扮,蓑衣斗笠的人坐在庙门外。他向后面使了个眼色,那几名保镖心领神会,纷纷地没入了林中,暗中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