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忠心耿耿的神色:“陛下圣明,确有此事,当时每天前往齐王府上的达官贵人,把道路都给堵上了,连齐王府的那些门府小人,都要收贿赂才让人能提前见到齐王殿下,这些事情当时留守东都的官员人人皆知,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找当时在东都的其他人过来,一问便知。”

    杨广的眉毛挑了挑:“即使齐王是朕的儿子,你们又有什么必要这样巴结他?这不是在纵容他触犯国法吗?”

    虞世基叹了口气:“陛下,自从元德太子(杨昭)早逝之后,朝野上下都认定了您会立齐王为太子,所以即使齐王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是无人敢举报他。再说教导齐王行事的。自有他的王府长史与幕僚,微臣是陛下的臣子,无权去规劝齐王殿下啊!”

    杨广的眼神变得黯然,叹了口气:“虞爱卿,还是你对朕忠心啊,朕谢谢你。宇文将军,现在阿孩手上的军队,有多少?”

    宇文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拱手回道:“陛下,齐王属下现在有三万番上部队,加上调给他的二万原太子东宫的兵马,这回他带了五万大军,就跟在御营的后面。离陛下大概是三十里地的距离,这会儿是在渭水北岸驻扎。”

    杨广从御案之上拿起了半枚虎符,递给宇文述,沉声道:“宇文将军,你持此虎符去渭水北边的齐王大营,就说离开大兴之后。马上要跟吐谷浑作战,所以各营的将领需要有经验的将军。你宇文将军亲自掌握这五万大军,让齐王来御营,不得有误。”

    宇文述接过了虎符,勾了勾嘴角:“陛下,那我去了之后,这御营的守卫?”

    杨广冷冷地说道:“御营守卫,暂时交给内史令元寿,你在去渭水大营前跟他交割一下,去吧。”

    宇文述不敢怠慢,奉了虎符后转身而出。

    虞世基看着宇文述转身出帐后,说道:“陛下,元内史并不是很懂打仗,让他指挥御营兵马,只怕…………”

    杨广哈哈一笑:“元寿确实不会打仗,但他足够忠诚,现在朕是要夺了阿孩的兵权,需要宇文述这样的宿将镇住那五万大军,至于这御营的守卫嘛,哼,在大隋的境内,朕就不相信会有什么问题!”

    虞世基知道这时候不能再多说什么,连忙换上了一脸的谄笑:“陛下圣明,非我等凡人所及也!”

    杨广看了一眼虞世基:“虞爱卿,你可知道,齐王除了这些事情以外,还有什么不法行为吗?”

    虞世基刚才在心里仔细盘算了好几遍,要不要就此黑掉齐王,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风险太大,虽然杨广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当年杨昭死后他连眼泪都没掉一滴,但毕竟杨柬是他现在唯一的成年儿子,也是维系他和萧皇后关系的唯一渠道,即使杨广有意动杨柬,萧皇后也一定会死保这个独子的,所谓母以子贵,若是齐王被废,那她这个皇后的位置,也是大大堪忧了。

    杨广今天一时因为打猎之事心中恼怒,想要找机会教训一下杨柬的可能很大,但若是说他真的因此废了杨柬,虞世基觉得还是不太可能,到时候自己冲得太急,没搞死杨柬,以后等他翻了身,自己的末日可就为时不远了,对于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的杨广,他是从来不会认为取自己性命时会有半点犹豫的。

    于是虞世基装着苦思冥想了一阵,摇了摇头:“陛下,齐王虽然在东都平时的名声不是太好,但那些事情多数是他手下和左右所做,并非齐王亲自所为,臣以为,陛下应该重重地申斥齐王,收回他的一部分权力,但更重要的是查办他身边的那些近臣和小人。”

    杨广的心中极度不爽,他上下打量了虞世基两眼:“虞爱卿,若是查处齐王的话,只怕需要级别足够高的重臣才能镇得住他,现在是出征吐谷浑的关键时期,不知虞爱卿能否为朕分忧,帮朕这一回呢?”

    虞世基的心里暗叫一声“坏菜”,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居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但是看着杨广那冷冷的眼神,他的背上一阵发凉,知道这事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好深深地行了个礼:“臣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虞世基自己的营帐内,灯烛映出两个长长的人影,投射在帷幕之上,其中一个负着双手,来回焦躁不安地在踱步的,正是虞世基,而另一名垂手而立,双目微闭,时不时抚须深思的,则是一身青色布衣打扮,已经做了他幕僚半年多时间的封伦。

    营帐外三十步内已经没有士兵在值守,虞世基今天一回帐就把所有人支得远远的,只留下封伦给自己出主意,可是好一会儿功夫了,封伦仍然是这样沉默不语,急得他不停地在帐内走来走去,连空气也似乎因为他的这种举动变得温度上升了不少。

    虞世基终于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封伦,叹了口气:“封先生,难不成这回真的要遵从至尊的旨意,去抓齐王的把柄了吗?万一这回整不倒齐王,以后我们可就危险了啊。”

    封伦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平静地回道:“主公,你真的认为至尊要对齐王下手了吗?是要彻底打倒,还只是教训他一下,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