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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伦微微一笑:“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启民可汗的长子,阿史那咄苾王子。≤”

    宇文述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一向的交易对象是另两个王子咄吉和俟利弗,跟身居漠北的咄苾一向来往不多,原来他也最担心跟自己做生意的那两个家伙反水倒向王世充,这样自己跟突厥多年的联系就将中断,听到封伦的话后,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宇文述说道:“据老夫所知,这咄苾王子地处漠北,他又是怎么能和王世充交易这些生铁的?”

    封伦点了点头:“据李行首所说,咄苾和王世充的交易,一向都是通过凉州那里进行的,以前都要李行首参与,听说是在内地秘密收购巴蜀一带的铁矿石,然后运到凉州,出敦煌外的玉门关或者阳关,那里的守卫府兵多是姑臧曹家的人,根本就会一路放行,所以这办法是屡试不爽,只是近几年来可能王世充也对此有所警觉,没再做过这铁矿石的生意了。”

    宇文述的心中一动:“封侍郎的意思是,利用这一点作文章,制造一个王世充和那突厥王子走私接触的假现场,来做成这件事?”

    封伦“嘿嘿”一笑:“正是如此,所以此事我只能来找许国公,不能找别人。”

    宇文述的双眼中神光一闪:“封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夫有什么特别的吗?”

    封伦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不瞒您说,在结识李行首之前,我曾以为王世充的走私生铁,会是从朔代那里出关,跟漠南的突厥人交易,所以我盯着产自巴蜀的铁矿石商队,一路跟踪,结果却发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这个商队虽然多次转折,掉包,迂回,但最后却去了关中北边的朔方,也就是夏州,而跟突厥人接着做这生意的,却是朔方那里的有力人士,夏州梁家!”

    宇文述的心跳开始加快,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是说,王世充还有别的出货通道?”

    封伦摇了摇头:“在夏州跟突厥人做交易的。可不是王世充,而是您的世子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

    宇文述几乎要吼了出来。话到嘴边,还是压低了声音,沉声道:“封侍郎,你什么意思?你这样无端地诬蔑我宇文家,有何证据?!”

    封伦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许国公息怒,封某也不过是无意中发现此事,对您没有任何恶意,若是在下心存不善,也不会来跟您说这事了,对不对?”

    宇文述咬了咬牙,沉声道:“封伦,你是不是想要抓老夫一个痛脚,嗯?”

    封伦“嘿嘿”一笑:“许国公,你误会了,咱们这些人,谁不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啊,伴君如伴虎,哪天天威一降,咱总得有个逃命的地方,这道理我懂,所以这生铁禁运是我们打击王世充的武器,至于您做这事,我封伦是会守口如瓶的,非但如此,您要是信不过我封伦,以后我也亲自和您一起做这生意,这样您能放心了吧。”

    宇文述的眼中冷芒一闪:“封伦,我警告你,不要试图跟老夫玩花样,捉贼拿赃,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老夫跟突厥有关系。”

    封伦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我针对的是王世充,而不是许国公您,以后封某在朝中想往上爬,还得多倚仗许国公呢,又怎么可能自断靠山呢。”

    宇文述心下稍安,冷笑道:“你知道就好。说吧,你准备如何去构陷王世充?”

    封伦的脸上带起一丝阴冷的笑意:“许国公您放心吧,封某早有计较。”

    封伦把嘴贴到了宇文述的耳边,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随着他嘴唇口齿的不断启动张合,宇文述的脸上神情越来越轻松,一丝得意的坏笑也渐渐地挂在了他的嘴边,夕阳西下,隔着门棂传过来的一丝丝阳光,照在这两个阴谋家的脸上,或明或暗,显得格外地诡异。

    与此同时,东都洛阳城北十余里处的硭山,一座富丽堂皇,气派十足的宅园,门头上挂着一块牌匾,写着“满园”二字,这里正是王世充在洛阳的新家,自从杨广有意迁居东都以来,王世充就命人把自己原来在洛阳的一处别院重新整修了一番,仍然叫作满园,但已经不象大兴的满园里有那么多舞榭歌台,娱乐设施了,以王世充现在富甲天下的财力,早已经不再需要经营这种声色犬马之所,唯一和旧满园相似的,只有那栋几乎一模一样的思玉楼,而安遂玉生前的房间和一应物是,也都搬到了这里。

    王世充这会儿正一个人坐在安遂玉的床上,手在安遂玉生前用过的那床锦被上细细地摩挲着,仿佛在抚摸着当年的主人,已经六七年了,原来光艳照人的锦被被面早已经失去了光泽,可每次王世充摸起这里,仿佛都能再听到安遂玉那甜美的声音,看到她两个可爱的酒窝和一头小辫子,想着想着,王世充的眼睛变得有些湿润,视线也开始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