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越来越大了,山谷里的惨叫声和哀号声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叛军在经过了最初的慌乱后,开始有组织地向外突击了,尽管已经付出了几万人的生命作为代价,杨玄感从山谷中的风声中听到了一阵阵的马嘶和口哨声。

    骑兵!叛军准备出动骑兵作最后一搏了!

    随着叛军的山谷中马嘶人叫之声越来越高,越来越近,杨素也开始通过号角下起了一道道的命令:

    “两侧的骑兵全部把铁甲战马推到前方。抵挡敌军骑兵的突击!”

    “正面的步兵在阵前布下拒马。前排步兵在拒马后列起矛阵和盾墙。快!”

    “山崖上的弓箭手急行军回来五千人待命,就在点狼烟堆的地方集结!其他人继续对山谷里放箭。”

    “山崖上的步兵回来两千人,来中军帅旗处待命!”

    当传令兵吹出的最后一条命令的号角声还在空气中回荡的时候,远处山谷口嘈杂一片的马鸣声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声音在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讲:

    演讲的大意是说敌军使奸计一时在谷口设下了埋伏,但他们的人数并不多,只是借着晨雾的掩护才弥补自己兵力的不足。

    加上敌军没有骑兵,霍州方向的梁罗梁将军已经率救兵赶到了。正在和敌军激战,那谷外震天的号角声就是最好的激战说明。

    敌军已经渐渐地无法抵挡住梁将军的攻势,甚至开始把山崖上的弓箭手拉去助战。

    在另一面的谷口有汾水作屏障,我军虽然冲不出去,可敌人也休想轻易攻过来,这时候只要我军齐心协力,以铁骑开道,步兵结阵而出,一定可以冲出生天,杀开一条血路。

    随着此人演讲的结束。谷中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叛军的士兵们又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和生还的希望。如同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水面上漂浮着的稻草,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做着最后的努力。

    杨玄感听着这人的演讲,心中暗自佩服,此人一开口说话,刚才还惊慌失措,如同待宰羔羊的数万敌军居然全都鸦雀无声,应该就是那位大将军赵子开,端地是临危不乱,将帅之才。

    而且他的一通演讲,三分真七分假,把敌方的传令号角说成是援军已到的激战之声,把杨素调山崖上的弓箭手和步兵回来以防万一说成是敌军无法抵挡援军的攻势。

    赵子开甚至能在经过了两次失败的突围尝试后迅速地看出对方缺乏骑兵,兵力也略显不足,并以此给本方的士兵打气,无论如何,刚才还一盘散沙,各自逃命的这些敌军士兵们现在又找回了纪律和士气,重新变成了一支军队。

    号角声再一次地响起,可是这回杨素下的令却分明是让骁果骑士们放声大叫,人喊马嘶。

    杨玄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杨素这样是要用实际行动戳穿赵子开鼓舞士气的谎言:你不是说敌军没骑兵吗?那骁果骑士们的战吼就会让你的每个士兵胆寒,天下最强的铁骑就在对面,你刚鼓起的士气也将不复存在。

    骁果骑士们动人心魄的吼叫声伴随着战马的长嘶在这霍山的峡谷中回荡着:“骁果,骁果,唏啾啾;骁果,骁果,唏啾啾!”刚才还在欢呼的叛军士兵们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杨玄感的心中开始感慨:人最悲哀的不是从来没有希望,而是刚刚有了希望后又被打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正如一个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崖顶,再被重重地一脚踢下山去,那种打击远远超过了一开始就死在了山下。

    赵子开的谎言就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刚刚鼓起来的士气也不复存在。杨玄感甚至能想象出在对面的谷中赵子开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赵子开的声音在骁果们的战吼停下后再一次的响起:“骁果只不过有一万人,他们也是血肉之躯,而且刚才你们都看到了他们都下马步战,离了战马还是骁果吗?汉王的将士们,打垮了骁果,你们就是骁果!给我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