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话间,突然一阵紧密的锣鼓声钻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王薄的脸色猛地一变,破口大骂道:“乱搞什么!”

    话音未落,左侧野兔岭上一片茂密的树林里,突然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徐盖的青铜面具后的脸色一下子大变,那是成百上千个火石同时点起引火之物时才会出现的景象,他开口吼道:“不好,敌袭!”

    王薄的表情一下子定格在了他的大脸上,他吃惊地看向了左侧的树林,只见这片密林里腾起了密密麻麻,如同飞蝗般的弓箭,箭头和箭身上都带着火,如同千百只火流星,划过了天际,带着优美的弧线和弥漫的硝石味,准确地击中了林间空地里的那些军营的帷幕。

    已至冬日,这几天却没有下雪,这林中的气候异常地干燥,这些火箭上都涂满了火油硝石等厉害的引火之物,遇物即燃,而这片连营,全是树木所搭设,没有起码的防火措施,很快,营地里就成了一片火海,几百步外,刚才正在操练的军士们,也被熊熊的烈火所吞噬,热腾腾的,一片灼热的空气里,不停地传着凄惨的叫声,而一股难闻的烧烤人体的味道,也顺着火势在整块营地中传递起来。

    王薄看得目瞪口呆,冷汗直冒,喃喃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徐盖一把抓住了王薄的胸前衣襟,厉声道:“王薄,这是隋军来袭,你赶快组织人马抵抗。一边灭火,一边迎敌!”

    王薄如梦初醒,咬了咬牙,转身向着后方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道:“隋军杀来了,所有人都出来拼命,快啊!”

    随着他的奔跑,呼叫,他身后的十几个亲卫护卫也都跟着大声嚷嚷,声音越来越远。而脚步场和甲胄抖动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响。

    徐盖看着王薄的远去,叹道:“唉,王薄实在不是大将之才,这临危之时,正好能看出他作为一个主将的素质。可是此人却全无城府,慌慌张张,不靠金鼓旗号分头稳定各营,组织抵抗,却在这里大呼小叫,也没有具体的命令,看来今天是要败了。”

    徐世绩摇了摇头:“父亲,为何你不现在接过王薄的指挥之权。组织反击呢?隋军人数不会太多,如果他们真的有上万人的精兵,不会在进攻前敲锣打鼓。以作声势,尽管他们现在的弓箭袭击很密集,但那是靠了精兵在连续放箭,不代表射箭的人很多,依孩儿判断,他们最多也就三五千人。寨中却有几万战士,只要稳定下来。足可一战的!”

    徐盖苦笑着摆了摆手,指了指四周已经成成一团。到处是人四处奔散的景象:“看看这些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连王薄都不知道用旗号而不是喊叫来集合士卒,他们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组织反击呢?别说隋军只来了几千,就是来的只有数百,靠着这些火箭袭击,也足以让这寨子崩溃了。”

    “再说了,王薄才是这里的一寨之主,这些寨兵们也只认识他,我们这个时候接过指挥,只怕这些人也不会听我们的,生死面前,谁会听一个陌生人的指挥呢?”

    徐世绩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父亲,这时候如果我们接过指挥,只怕自己想要脱身,也不容易了吧。”

    徐盖先是一愣,转而哈哈大笑起来,他拍了拍徐世绩的肩膀,笑道:“我儿果然聪明,你说得对,咱们这就想办法撤离,你看向哪里走比较好?”

    徐世绩四处张望了一下,说道:“南边十里处是虎跳峡,北边这里则是崇山峻岭,攀爬不易。西边的树林里是敌军射箭之处,只有东边的密林现在看起来没有任何动静,按常理,西边有敌情,南北皆不可大队行走,只有往东逃跑,才是最好的选择。”

    徐盖点了点头:“那你的意思是向东逃?”

    徐世绩摇了摇头:“不,绝对不可以,东边才是真正的杀机四伏之地,敌军这样有备而来,绝不只是为了放把火烧掉这知世寨,他们是想斩尽杀绝的,所以西边不过是驱赶寨兵的疑兵而已,真正的敌军精锐主力,一定是埋伏在东边的林子里的。”

    徐盖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了东边的树林,仔细观察了半天,摇了摇头:“可是为父现在看不到任何伏兵的迹象啊,太安静了,连只鸟儿都没有。”

    徐世绩正色道:“正是因为连只鸟儿都没有,才说明一定有伏兵,若是林中无人,那鸟兽自可轻松地进入山林,可是这半天下来连叫会叫的鸟都没有,火势腾起,居然这林中没有惊鸟,父亲,你觉得这正常吗?“

    徐盖恍然大悟,论军事天赋,作为一个文人的他实在是有所欠缺,而自己的这个儿子,却是自幼喜欢熟读兵法,又有名师授以武艺,可谓军事奇材,至少行军作战这一项,是远远比自己要来得强了。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世绩,那我们怎么走,反过来向西边的林子冲吗?”

    徐世绩摇了摇头:“不可,我们这里人太少,除了我们父子之外,也只有后面的这十几个护卫,林中的隋军虽然不会太多,但我们这点人是冲不过去的,只有等他们自己出了山林,才是我们离开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