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看着对面的安遂家,轻轻地叹了口气:“安兄,你这几天出来得太频繁了,这对你我都不太好。”

    安遂家摇了摇头:“事关重大,也只能冒险了,放心,我作了周密的安排,没有让人跟踪到,行满,你知道上次尉迟女之事,独孤皇后是怎么在第二天就知道的吗?”

    王世充心中一动,这几天他也反复在想这个问题,卧床不起的独孤皇后,却在杨坚临幸尉迟女的第二天。就亲自去打杀了尉迟女。显然是有人给她报信。而上次安遂家还不知道此事,以他的消息灵通都被瞒过,独孤皇后却能掌握此事,那显然是有其他人向独孤皇后专门报信。

    王世充一下子脱口叫了出来:“一定是晋王!”

    安遂家抬起了头,用力地点了点:“不错,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而且更可怕的是,他就算在皇宫中有内线。也不可能在事发当晚就作出反应。要知道入了夜后宫人是无法出宫的。只有一个解释:他在高颎府上或者是太子的东宫里有地位极高,知晓此事的内线!

    所以杨勇行动前晋王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这个计划,早早地在宫里作了布置,皇上刚一临幸尉迟女,这个内线马上就去找独孤皇后作了报告,而且很可能直接会跟独孤皇后说明此事是太子和高颎所为。”

    王世充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可怕了,杨勇或者高熲身边的亲信也有投靠晋王的?那这样他们更是必败无疑了!”

    安遂家冷笑着点了点头:“不错,有此人的存在,以后杨勇或者是高颎的言行若是有不慎,还可以继续拿来作把柄。所以高颎的危机恐怕不是渡过,而是加重了。万一他和太子,或者是自己的子侄有些话说过了头,给此人密报皇上,下次就没这么容易过关了。

    王世积不就是死在那个皇甫孝谐的告密之上吗?皇甫孝谐同样没有任何的证据,只是因为怀恨在心去告原主人的状,王世积在那大牢之中,各种刑罚之下,有什么供词是得不到的?

    上次杀王世积是给高颎看的,也是给其他朝臣们看的,至于那天皇上重重地封赏了皇甫孝谐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则是为了给这些告密的人树个榜样,让他们看看现在卖主求荣的好处,自然就会有无耻之徒暗中告状。现在你明白了吗?”

    王世充无话可说,只剩一声长长的叹息。

    安遂家嘴角勾了勾:“那现在杨勇和高熲的情况又如何?我身在宫内,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不好作相应的安排。”

    王世充说道:“高熲回了家,闭门不出,把左仆射的一切权限都在半天之内移交给了杨素,而杨勇则在东宫后面建了一个舍人村,躲进了村里的一处小草屋,每天穿布衣,吃粗茶淡饭,睡茅草铺,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哼,无非是在演戏,现在已经晚了。

    高颎为相多年,势力盘根错节,门生旧将遍天下。他很聪明,明知皇上和皇后要对他下手了,这时候千万不能主动拉人为自己说话,拉的人越多,皇上就越恨他。

    安兄,你想想看,如果一个臣子的势力可以强到拉上朝中文武,逼皇帝收回成命的地步,那皇位的稳固就成问题了,你可别忘了皇上自己就是从丞相的位置登基的。”

    王世充站起身,负手背后,一边踱步一说边说:“所以高颎这次选择了直接放弃,示弱还能讨好皇后,就象上次的猫鬼案中,他手下留了情,这次皇后也算是投桃报李,放了他一马。对于高颎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留得青山在,只要他人还在这大兴城中,就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皇上没有直接把高颎赶尽杀绝,一是因为念了旧情,二是因为高颎势力太大,就靠这么一些牵强的罪名下杀手,肯定有人不服。所以这次罢了他的相,如果高熲再不识时务,还想着用自己的影响力来保杨勇,下次只怕皇上就要对他下杀手了。”

    安遂家叹了口气:“这阵子皇上的心情非常不好,今天下午传来的消息,秦王杨俊,终于快不行了,据说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了!皇上和皇后明天起驾去仁寿宫,而秦王也会被抬过去,算是父母最后陪他一程!”

    王世充惊得睁大了眼睛:“什么!”

    第二天一早,杨坚就和独孤伽罗一起起驾去了仁寿宫,诏命被免了官的左卫大将军元旻和右卫大将军元胄官复原职,戴罪立功。至于朝中诸事,则由杨素领衔,集合重臣先议,然后在午后快马送到仁寿宫送杨坚呈阅。

    而太子东宫卫士里,宿官以上的人,名册都从东宫转到了兵部下面的各个卫府管辖。强壮矫健的人都被调走。换上一些老弱病残。担任着太子东宫六品千年宿卫的李密因为文弱,倒是反而继续留了下来。

    此后的的两个月里,表面上一直风平浪静,无论是在朝的杨素和苏威,还是免官回家的高颎,都没有任何的动静,直到四月中旬的时候,中毒已久。一直在仁寿宫苟延残喘的秦王杨俊终于解脱了,魂归天国,这又引发了一个新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