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的眼中绿芒一闪:“那几个老军可以看守住他们不让逃跑,可要是有杀手刺客前来,这些人挡得住吗?薛兄,这个女子现在入了宫了,是皇上的女人,我怎么可能动她分毫,但大兴城中的宫廷斗争之残酷,超过你想象,兄弟我要想立于不败之地,第一时间掌握宫中的动向是必须的,你现在明白了吗?”

    薛举叹了口气,点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把地址和姓名告诉我一下,我派三十个武艺高强的兄弟,以猎户和府兵的身份安置到郑家村,专门就负责保护这一家人,不会让任何来历不明的人接近他们,这样你满意了吧。”

    王华强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了,以后每年年底的时候,你派人把一百万钱想办法转移到我的店铺里,再派人护送运到大兴,我每年会给你一本账,告诉你今年这一百万钱赚了多少钱的,你放心好了。”

    薛举一听到有钱赚,就喜色上脸:“真的吗?那太好了,华强,以后我绝对不会再从你店里挖人了,不光如此,现在我安排进去的两个伙计,我也让他们撤出来,咱们是朋友,就应该互相照顾,不动歪心思,这道理我现在懂了。”

    王华强懒得跟他再扯这事,长身而起:“时候也不早了,这些事就这么定下,以后如果有急事的话,就来我的王氏商行里给我传信,我如果没有急事的话会亲自赶来,还有一点。就是你扩张势力最多到西边秦州的天水。不要到河西那里的酒泉。张掖,尤其是不能进姑臧,这事我很认真地跟你提,你千万要记在心上。”

    薛举先是微微一愣,转而脸上显出一副不服气的表情:“不就是姑臧的那几个土豪嘛,有啥好怕的。华强,你难道斗不过他们?”他说到这里时,一下子收住了嘴。想到前几年王华强好象听说在姑臧城栽过,河西那里的不少店铺都被迫关闭了,这两年才慢慢恢复。

    王华强摇了摇头:“谈不上斗不过,只是以前去突厥执行任务时跟这帮土豪有过些交易而已。薛兄,你在这金城地方太小,看不到外面的世界,那些土豪们远不是靠武力就能对付的,而且根基极深,盘根错结,牵一发而动全身。河西四郡就是这些人的势力范围。你向西不要超过天水,向东不要超过大散关进关中。南边的河湟之地,任君开拓,想必皇上也不会多加干涉的。”

    薛举虽然心里还是有一股气,但仍然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华强,你这就要走了?要不要我派人护卫你一程?”

    王华强哈哈一笑:“不用了,之所以我这次只带了麦铁杖一个人来,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薛兄,你今天让手下看守住外面,只和我一个人在里面谈,这点很不错,你我之间这种秘密盟友的关系,我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

    薛举拍了拍胸脯:“华强,今天咱们兄弟这样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以后刀山火海我都跟你去,我们之间的关系,打死我也不会向别人透露的,那个刘长水和两个伙计,我都会想办法灭了口,你放心好了,就连我老婆,都不知道我们之间现在的关系,我保证。”

    王华强点了点头:“那我就全指望你了,郑家村怎么走,薛兄能帮我指一下路吗?”

    薛举本想说指什么路啊,我亲自陪你去,但一撞上王华强那冷冷的眼神,就想起自己刚答应过王华强要隐瞒二人的关系,当即哈哈一笑:“瞧我这记性,华强,你可有这金城的地图?我指给你看吧,若是没有,我差人回府去取。”

    王华强微微一笑,变戏法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卷帛制地图,摊在桌上,就着那油灯昏暗的光芒,薛举在地图上不停地指指点点,王华强连连点头,很快就记下了去郑家村的道路。

    王华强把那地图重新卷起来,塞进怀中,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说道:“这会儿只怕已经快三更了,薛兄还是早点回去吧,弟兄们在外面应该也累了,还有,你把这客栈的伙计和客人全都赶了出去,不会有啥问题吧。”

    薛举摇了摇头:“无妨,这客栈我早早地买了下来,从掌柜到伙计都是我的人,本来也没住几个客人,我来之前已经把客人赶到别处去投宿了,你不知道,这金城人少房多,经常往来此处的客商往往是花点钱到民居里去住,花的钱比住客栈要少了许多,还有院子能看到自己的货物,不用担心晚上给人偷。”

    王华强心知当年薛举给人连蒙带骗地在这客栈里签下了谋杀岳父的字据,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所以才会早早地把这客栈给买下来,估计他最早是想拆了这地方,但后来发现这里实在很来钱,舍不得又留了下来。

    此人外表强硬,但其实内心懦弱,又刻薄寡恩,目光短浅,实在谈不上英雄豪杰,折腾顶了天,也只能在这小小的金城风光一时,自己给他点小利就能让他看好这一带,尤其是保护好宣嫔一家的安全,能让宣嫔更死心踏地地为自己效力。

    这一切都是他在动身之前就谋划好的,本来准备结交了李密和杨玄感后实施这一步,但那天在射箭场的意外事件让他不得不提前发动这个计划,至于那个王颁的帛书,他手上并没有此物,但吃准了薛举一辈子都害怕这东西,王颁又已经死无对证了,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王华强想到得意之处,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看了一眼薛举,说道:“薛兄,那我们就此别过吧,有缘再会。”

    薛举也笑了笑:“华强,珍重。”他一转身走出了房门,那沉重的脚步声和甲叶子碰撞的声音慢慢地由近及远,渐渐地消失在了大门的方向。

    王华强看了一眼边上桶中的热水,不知不觉和薛举聊了两三个时辰,这一桶热水早就凉了,他自顾自地舀起一瓢水,倒在自己面前的碗里,又给一边麦铁杖的碗里满上,刚端起碗来喝,就听到楼梯一阵响动,麦铁杖那张满是络腮胡子的黑脸一下子出现在门口。

    麦铁杖看到王华强安然无恙后,原来绷紧的脸一下子舒缓了开来,他坐在了王华强的边上,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水,笑道:“可把我担心坏了,就怕那个薛举不是好人,怎么会谈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