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听说贵国现在要自行修筑铁路,从而与我国的西伯利亚铁路相接?”

    许景澄眼睛一转,笑着回道:“我国在1891年之时,就已经成立了大清管理铁路局,为了交通运输方便,就已经决定从营口修筑一条铁路至珲春,如今只不过是按照原计划办而已。”

    当年俄国人修筑西伯利亚铁路,清廷中的有识之士意识到其用心显然在于包围东北,便提出了应对之策,那就是也修筑一条铁路,加强对东三省的控制。

    奈何,一来汉阳铁厂一直没有生产出合格的铁轨,二来不久日本东侵,致使这条铁路还在计划之中,尚未来得及修筑。

    维特也知道清政府修筑这条路,是与西伯利亚铁路争锋相对的,但是话不能说破。

    他淡淡一笑,道:“贵国的想法是好的,修铁路确实有利于交通运输,促进经济发展,但本国为贵国代计,一来贵国目前未必有款,二来又无熟悉工程之人,办理空难迅速,我国铁路到明年的时候,就可以造至贵国的黑龙江边界,若贵国铁路修筑尚未成,我国铁路仍不能通运至海参崴,于我国甚是不利。”

    许景澄心中暗恼,轻描慢写的说道:“贵国何必一定要经过我国的铁路呢,贵国可以自行绕路伯力一带修筑即可。”

    维特故作惊讶的说道:“许公使何出此言?若我国铁路能与贵国铁路相接,不但省事许多,而且也有利于两国的贸易往里,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许景澄只得说道:“放心吧,我国完全有能力自行修筑一条铁路。”

    维特轻轻瞥了许景澄一眼,笑着说道:“贵国现在四处借债,恐怕力有不足,莫如准俄人集资立一公司承造此路,与贵国订立合同,只要定章程无碍主国事权,在贵国就可无他虑了,请由贵使先行电请国家,准由本部商拟合同草稿,从呈贵国核办。”

    许景澄毒辣老道,当即便明白俄国人的险恶用心,心中思忖道:“俄国商人肯定没有能力半此大事了,维特此意,名义上是商办,到时一定是俄国政府自为,包藏祸心,一样是借地修路,只不过是稍微包装一下而已,只不过是为了不使诸国嫉妒,欺骗我们而已。

    许景澄压下心中的烦闷,不得不带上笑容道:“贵大臣言公司修路之说与我国训条自造之说不同,不必电请拟稿。”

    维特见许景澄软硬不吃,态度坚决,只好另想办法,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通,还有其他路,于是他不以为杵的说道:“贵公使既然不能做主,那我就将以公司承造此路之事,由我国外交部饬驻华公使喀西尼在北京商办此事。”

    维特这是极端藐视许景澄了,但是许景澄只是脸色微变,并没有多说,便匆匆告辞。

    许景澄走了之后,一名俄国官员说道:“许景澄此人滴水不进,实在是我们的强劲对手。”

    维特不以为意的说道:“即便他再滴水不进又如何?中国人的实力摆在那里了,还不是任由我们揉捏。”

    “阁下,现在因为日本人的指使,朝鲜宫内变乱,朝鲜王妃被杀死,韩境内的反日空气浓厚,朝鲜王室请求我们庇佑,如果能够在取得中国的铁路修筑权,便可以将此铁路延伸至朝鲜境内,压住日本人的势力,因此,这事如果能够促成,则是大幸啊。”俄国官员笑着说道。

    维特点头道:“不论是政治条件,或是就地理条件来看,朝鲜都是俄罗斯帝国版图的一部分,所以命运早就已决定了,日本人想要从我国争得朝鲜,那就要准备承受住我国的怒火。”

    维特接着又说道:“现在铁路未修,不宜动兵,可以先用和平方式,取得朝鲜的最高控制权,此事陛下已经和罗拔诺夫以及我商议过了,可以将朝鲜王由王宫迁居至我国使馆,同时派遣一名财政顾问至朝鲜,着手修筑铁路之事,而这个人,我已经推荐了你。”

    “多谢阁下看重。”那官员感恩涕零的说道。

    许景澄回到使馆之后,当即便将于维特会晤的情况通过电报传回了国内,并且指出俄人包藏祸心,俄国不足信。

    而同时,俄国外务部知会俄国驻华公使喀西尼去中国总理衙门去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