觋子羽道:“我来这里的路上,听到消息,商侯扣住了姒文命,姒文命听到前方变乱,亲自刻了一封甲书,命夏军团放下武器,接受商侯管制。如今,局势已然稳定了,但你却是非死不可。否则陛下无法向炎黄各族交代。”

    “苦了文命了。老子是水系,偏生形如烈火,他屡次劝我韬晦,老子反而暴打他,搞得那群战士们也跟我一般无二的牛脾气。帝尧这样说,倒不算冤枉我。嗯,夏部族有文命在,比我要强多了。”夏鲧点点头,呵呵而笑,“我死之后,陛下必定会善待夏军团,嘿嘿,儿郎们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哦?”觋子羽虽然聪明决断,但毕竟从政日浅,诧异道,“你不怕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夏鲧哈哈大笑,傲然道,“他们敢么?我夏部族四百年基业,带甲四万,两万青铜甲骑在沙场征战二十五年,足以横扫天下。炎黄中除却帝丘和欢兜,谁敢与抗?借大舜个胆子,他也不敢逼反了我夏部族。哼,他和帝尧杀了老子,唯一的对策就是借着文命来安抚我的族人而已,好酒好肉流水价送……”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一片石面,喃喃道:“这帮小子们,老子带他们在三苗打仗,一直嚷嚷吃不饱;老子来这里治水,也是吃不饱,这回老子死了,他们倒大快朵颐啦!”

    觋子羽不禁哑然,看了看那石面,才发现是夏鲧今日的早餐,一陶罐照得见人影的稀菜汤,两张巴掌厚的黍谷大饼,里面有些青叶子,竟是和着野菜做成。觋子羽有些不可思议,堂堂南岳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几乎手握炎黄联盟所有的物资人力调运权,居然吃这个?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些感动之意,将吴刀收了起来,一拱手,肃然道:“崇伯,你死之后,小子必以美酒祭奠。”

    “美酒?”夏鲧瞪大了眼睛,忽然怒道,“你若是敢私自动用我工地贮藏的酒,老子一掌拍死你。老子可答应了,每开一座山,要请众兄弟开怀畅饮的。”

    他也不管自己死了后还能不能拍死觋子羽,疾言厉色地喝道。

    觋子羽摇头:“你死之后,我自然将你的灵柩送回夏部族,岂会没有美酒?”

    “那还是老子的酒。”夏鲧叹了口气,这个豪迈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有些吝啬。他忽然乜斜着眼睛,“你似乎十拿九稳可以杀我啊?就凭这把吴刀?”

    觋子羽默然不答,半晌才道:“我自然有法子杀你。不过,我此番来,杀你与否并非第一目的。”

    “哦?”夏鲧好奇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揉满是污泥的双腿,“老子站累啦,歇会儿。嗯,你说。”

    “来向崇伯讨要一个东西。”觋子羽眸子里光芒一闪,露出狂热之色。

    “什么东西?”夏鲧奇道,“老子现在吃都吃不饱,哪里有什么东西给你?”

    “灵水之魂!”觋子羽一字字地道。

    夏鲧脸色大变,霍然而起,身子刚一直,又缓缓坐下,漠然道:“谁告诉你我有灵水之魂?”

    原来三年前,少丘破劫之时,觋子羽误伤了艾桑,导致她化作一尊木雕,这些年来他假称隐居丰沮玉门不出,实则遍访大荒,寻找能治疗艾桑的奇人奇药。后来还是皋陶不忍,悄悄告诉他自己第一任师父彭祖的下落,艾桑是木系,如何救治,自然这木系之尊最为清楚。

    觋子羽整整寻找了三年,知道去年才找到彭祖,苦苦哀求,彭祖才告诉他,艾桑既然是被精神力加火元素所伤,自然是魂魄移位,体内水分被瞬息蒸干所致,只消一滴灵水之魂滴进她肝脏,便是一尊石头也会苏醒。

    一听“灵水之魂”,觋子羽立刻想起当年巫盼告诉自己的大秘密“精神之精,灵水之魂”,他体内早已拥有精神之精,当年修成了精神力与火元素力的双修之术,还是在那里面避难才意外地修炼成功。一旦拥有了灵水之魂,非但可以救活艾桑,还能炼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万物无灵控魂术”,自己从此就是诸神般的存在。

    “敢问彭祖,这灵水之魂又在何处?”当时觋子羽毕恭毕敬地道。

    “嘿嘿,”彭祖大笑道,“五元素各有其魂灵,混沌初开时,盘古氏头在东,因此木灵便在东方;腹在中央,因此土之魄在中央;左臂在南,火之魄也在南;右臂在北,因此水之魂在北;足在西,金之精便在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