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冥羽辞别少觋氏,赶到帝丘的时候,天色早已黑透。帝丘的点点灯火铺在辽阔的帝丘之原上,璀璨得让人迷醉。他默默地走过天街,面前的轩辕之丘直插夜空,漫天的繁星仿佛缀在它的顶上。

    到了碧璃城下,宏伟的城门早已关闭。城墙上挂着两只巨大的火把,在夜风中飘摇,八名驻守城门的轩辕战士扶矛而立,纹丝不动。

    “什么人?”桑冥羽走到城门口,一名轩辕战士喝道,“城门已关闭,可有夜禁手令?”

    桑冥羽缓缓走过来,两名战士戒备地挺起长矛对准了他。桑冥羽淡淡道:“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两名战士冷冷地摇头。桑冥羽伸出一根手指,在骨矛前端的青铜刃上轻轻一弹,两名战士只觉大脑一振荡,立时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圣觋是不需要别的东西证明的,他们无与伦比的精神力,任何人都模仿不来。

    “参见圣觋!”八名战士一起跪倒,连头都不敢抬。

    “起来吧!”桑冥羽摆了摆手,淡淡道,“开城。”

    八名战士齐声应诺,慌乱地站了起来,朝城上发出一个讯号,厚达三尺的铁晶石城门缓缓开启。桑冥羽缓步而入,八名战士躬身相送,简直犹如见到了神祇一般。桑冥羽一路行过,城内的战士也是分列两旁,躬身拜送。

    桑冥羽还不适应这种万人崇敬的场面,心里涌出了浓浓的得意,只觉犹如飘浮在半空中,脚下踩踏的不是坚硬的青石,而是让人不知身在何处的云朵。

    “也许这便是大荒的魅力所在?”桑冥羽暗道,“怪不得千万英雄争霸,身死命抛也无怨无悔。唉,我刚刚来到大荒之际,还以为那蓝的天,白的云,成群的野牛与荷锄的农夫是这大荒中最美的景致。”

    他一阵自嘲,踏上了螺旋状的盘道。进入盘道,除了执着火把巡逻的战士,几乎没有人在街道上走。毕竟天色已晚,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仍旧是大荒中人的传统,纵是繁华的帝丘也没有几个人喜欢夜游。

    桑冥羽一路欣赏着这座大荒间最伟大的都城中最伟大的核心重地的景致,过了居民与轩辕战士杂居的碧璃城,便是第二层的铜雀城,铜雀城主要是云师六旅中熊旅、虎旅、举父旅、蛊雕旅的驻地;到了第三层龟背城,又是另一番景致,盘旋的天街两旁,都是鳞次栉比的豪门大户,四岳十二牧等帝丘重臣和一些部落之君的宅邸大都在这里;第四层便是帝尧所居的帝宫了,分为黄帝宫、炎帝宫和庶民宫三座主体建筑,神殿军团大部分也驻扎在此处。

    桑冥羽对帝宫不感兴趣,他站在帝宫外陡峭的台阶上,借着满天繁星眺望帝丘之巅的炎黄神殿——这轩辕之丘的山巅被雕成了黄帝的头颅造型,从东方的帝丘之原和更东方的高阳之原上望去,仿佛是黄帝在半空中俯视着整个大荒。

    ——这里,才是他此行的终极方向。

    正感慨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两个人正疾奔而上,朝自己这个方向赶来。桑冥羽一愕:“如此深夜,怎会有人在几乎等同于禁地的帝宫内疾奔?”

    他精神力一展,立刻捕捉到周围数百丈之内一切变化,空气的流动,虫蚁的啮齿,沉睡中人沉重的呼吸,甚至风中扬起一粒粒细微的尘土飘过半空……无不纤毫毕现。

    身后的两人已经到了十丈之外,体内血脉流动颇急,仿佛心中忧急,甚至呼吸都有些散乱。正奔行间,其中一人道:“师兄,你说此事咱们圣觋大人知道不知道?”

    桑冥羽一怔:“圣觋?哪个圣觋?”

    “只怕不知,少觋神酉时才敕封那人为东方圣觋,何时知会过子隐大人?哼,我看此事颇有玄奥,子睿大人究竟怎么死的,谁能说得清?”

    桑冥羽心中一沉:“原来是觋子隐的两名圣者,看来在丰沮玉门少觋氏敕封我为圣觋之事,直到此时他们才知道。竟有人怀疑觋子睿的死因,这可有些麻烦。”

    他精神力释放,整个身体忽然荡悠悠地在无边的暗夜中稀释开来,就宛如一滴墨水融入了无边的湖水一般。这种以精神力制造出的隐身法门名曰“暗夜幽影”,极其实用,除非精神力强大,或者元素力强大到足以感知天地变化之人,绝难发现。

    那两名圣者一路奔来,仍在议论:“师弟,此事甚大,四大圣觋忽然发生了更替,对咱们整个觋门都至为重要,尤其对咱们的大事还不知道会不会带来影响。子睿大人的死因咱们做圣者的不敢揣度,总之你我将今日这些状况详细禀报,且看子隐大人如何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