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那靖池看赤哈递刀给他时,朝他轻轻摇了摇头,意思很明显:不要忤逆了大王。

    他拿着刀,走到闵珩身边,蹲下身看着她,淡然一笑,随后站起身,转向元祈正,不禁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大殿之上,似草原苍凉的秋风扫过在场每个人的心。

    随后,他将刀抵着自己的颈部,看着元祈正:“大王,我绰那靖池,为宣国十年厮杀,其心可表日月,今日,您怀疑臣的忠心,臣无可辩驳。君要臣死,臣绝不苟活。但要死在污名下,还要累及无辜之人,何必?您想要臣的命,一句话便是,臣现在就把命给您。”说完,准备挥刀自刎。

    “住手!”元祈正猛的站起身,朝绰那靖池喊道。

    所有人都看向元祈正,他稳住声音说:“好了,绰那靖池,朕不过是试你一试,看你和这人是不是真有关系,你刚才的行为已证明,此次事件与你无关。放下刀,朕相信你的忠心。”

    国师气急败坏的上前几步,右手指着绰那靖池说:“大王,这是他们事先策划好的苦肉计,不要上当啊。”

    元祈正看着国师说:“国师,慎言!绰那靖池的忠心,朕怎会怀疑,你也不要再死抓不放。”

    说完他瞟了绰那靖池一眼,转头对夏蓁言说:“至于这个闵珩,既然绰那靖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忠心,便绕了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充到奴隶营去,生死由天定。”

    绰那靖池面无表情的说:“谢大王!”

    夏蓁言被士兵押着走出大殿时,看到绰那靖池眼神里的担忧。

    大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一阵沉默后,元祈正叹了口气,慢慢坐下,对绰那靖池说:“绰那,此次误会,你不是全无责任。你轻信他人,才导致闵珩在你和国师间周旋,挑拨你我君臣关系,造成今日局面,我看你也该好好反省反省。即日起,交出手中三军统帅之权,去皇陵好好静思己过,何时想明白何时回来。”

    绰那靖池低声说:“是,臣遵旨。”

    元祈正对国师说:“国师,你作为一国国师,怎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对绰那定罪,过于草率。若说你没有私心,朕不信。”

    国师刚张嘴,便被元祈正挥手阻止:“本应君臣和睦,却被有心人利用,你也该反省反省,就罚你半年俸禄,禁足一月。好了,我也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众人得令,纷纷告退。

    元祈正见众人离去,突然起身,一把将桌上的奏折扫到地上,愤怒的大吼:“在朕面前班门弄斧,也不看看自己道行够不够!谁都想来掐住朕的脖子,不自量力,朕会让你们自食恶果。”

    身旁的赤哈单膝跪地一言不发。

    元祈正看向他问道:“你怎么看?”

    赤哈低着头说:“大王的想法,怎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微臣不知,只知尽忠。”

    元祈正坐回龙椅上看着殿外的空地,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绰那靖池的样子。当时,只有十三岁的绰那靖池,将一百零三个族人统统斩杀,浑身是血的走出奴隶营。身上没有一点活人气息,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像极了草原上凶狠的孤狼。

    他看着这条小狼崽甚是喜欢,他的统一大业需要这样的狼崽子当先锋,而且他看准了,这条孤狼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果然,往后十年,这条孤狼为他荡平了草原四十二部,却也在经年岁月里磨去了他的信任。十年时间,这头狼长的太强壮,强壮到让人畏惧,他怕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