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二十二年。

    自从萧无珩领兵攻占长安之后,先是把萧无珏等人关押进了天牢之中,而后又把当日被萧无珏以“谋逆”之罪的秦王、崔家等一干人等都放了出来,后来跟随他一起过来的将士都回了边陲,而原本哄哄闹闹、人人自危的长安城好像一下子又变得平静了下来。

    只是偶尔也还是会有人悄声议论起这些事。

    如今天色尚早。

    坐落在文柳巷中的韩家十分安静。

    韩进年幼丧父、丧母,在长安城本就没什么亲故,他又是个喜静的性子,家中仆人也就只有三两人,这会几个下人轻手轻脚得穿梭在正房,不是端着热水帕子、就是拿着还冒着热气的药碗。

    今日天气不错。

    明晃晃的太阳已挂在头顶,可几个下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太好,低头丧气得,倒是衬得这宅子变得越发冷清。

    王瑛被人领着过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这幅画面。

    她回到长安有两日了,刚回到长安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来看一看韩进了,可是当初她碍于事情的要紧只托丫鬟带了个口信就离开了,并未说清要去哪去做什么。这些时日,母亲和祖母都担心坏了,如今又见她瘦得不成样子,自然是不肯她出门。

    今日她也是托了要去看大姐的名义才得以出门的。

    来得这一路。

    王瑛从丫鬟的口中知道这段日子长安城里发生的事,她知道萧无珏关押了崔家、关押了秦王,也知道萧无珏肯定不会放过韩进,问过丫鬟,可她平日都待在府中,粗略还能得知些,再往细却是不行了。

    至于祖母和母亲,她们这段日子也都被禁足在府中,自然不知道这些事。

    王瑛这一路惴惴不安,生怕韩进出什么事,可内心总归还是有一份希冀在。

    崔家和秦王等人都没事。

    韩进...

    他或许也不会有事。

    可如今看着几个下人这幅模样,王瑛本就沉下去的心此时更是深不见底,脚下步子一顿,察觉到身边下人朝她看来,她才重新敛了心思提了步子。等走到韩进的房门口,恰好管家出来了,眼看着王瑛过来,管家在一瞬得失神后便朝人拱手一礼,说道:“您回来了。”

    想起里头躺着的人,他看着王瑛又说了一句:“少爷一直记挂着您,怕您出事。”

    骤然听到这么一句,王瑛猛地就抬起了头,她张了张口,红唇嗫嚅着,心中有满腹的话要问,可临来张口却是哑然一句:“他,怎么样了?”

    “少爷他...”福伯听得这话却是深深叹了口气,他没有瞒人,把早先大夫的话同人说了一遭:“少爷的伤势很严重,在天牢又没人诊治,大夫说少爷要是今日能醒来,那么以后好好休养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