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雨落,风动枝摇,飞絮濛濛柳枝绿。

    天越来越暖了。

    李长泽甚少露出如此热切的目光,灼灼动人,逼迫温萦不得不做出回应。她没有急着答应或是拒绝,而是说道:“君宇哥哥,在回答你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江湖再起波澜,你会置身事外,还是会推波助澜?”

    李长泽的唇上下颤动一瞬。温萦又道:“你我都知道如今平静是短暂的,长岳剑派和银月宫必有一战。到时说不定,还是什么能将整个武林倾覆过来的正邪大战。那时候,你会置身事外?”

    “不会。”李长泽眼中的热切消退了一些,苦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么说,便是不会同我走了。”

    温萦道:“我曾经在心里许过诺,不会留下寒苏一个人。虽然我没有告诉过他,但我做不到违背我自己的心,对不起。”

    她今日见寒苏,虽然装着淡定,但她并非不知寒苏那苍白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他的生命,如流沙,流逝一些,便少一些。而他偏偏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明知命不久矣,还要亲手去扬一把沙。这般固执,实在让人恨的牙痒痒。

    李长泽难以理解,他伸出手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蹙眉道:“小萦,那我呢?我将从前的事告诉你,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

    温萦拉住他的手,道:“我理解你,君宇哥哥。所以从今往后,你做什么,你怎么做,我都不会过问。就算有一天你提刀要去砍了寒苏,我也不会阻止,大不了我每年清明给他上坟便是。寒苏欠你一命,你有权夺回来。只是在此之前,我想陪着他。”

    李长泽更是不可置信,这番话是她能说得出来的。他震惊许久,甩开了温萦的手,说道:“小萦,你真的变了。”

    温萦道:“君宇哥哥,你自己也说,我们回不到从前了。我变了,你还有几分像从前呢?”

    “你变了,我也变了。”李长泽重复着“变了”二字,好似要把其中深意咀嚼透彻一样,“没有想到,你对他情深至此。”

    温萦道:“如果我一早就知道寒苏伤了你,我一定不会对他动心。可是我知道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君宇哥哥,你不是薄情的人,你应当知道心中一旦有了一个人,便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李长泽抚着心口的手慢慢攥成了拳,眼里似有波光闪动。许久,他垂下手,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茶摊。

    桓君宇,这个午夜梦回都会见到的人,听到的这个名字,她终究是要辜负了。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温萦站在原地,不论情绪如何起伏波澜,最终也只会化作嘴角勾起的一抹苦笑。

    云逸假咳了一声,温萦才想起来这个怪人还在茶摊上坐着。云逸有个特殊的本事,他一说话便能让所有人关注他说了什么,不说话时就像隐身了似的没人注意。

    云逸看向温萦的方向,似笑非笑道:“小丫头,你挺重情啊。”

    温萦坐下来说道:“岂敢岂敢。”

    云逸懒洋洋伸了个懒腰,也不急着去追李长泽,慢慢说道:“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寒苏那个小兔崽子活不长了。对待将死之人,有怜惜之意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