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苏蹲着没有动,长发滑落到胸前,遮住了带着面具的侧脸。许久,他忽然用极轻微的声音说道:“微澜,你说他们会怪我吗?”

    微澜一愣,嘴唇抖了一下,说道:“不会的,宫主,你想太多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自愿而来,为银月宫而战,他们死得其所。”

    这八十一人,皆深知银月宫被莫须有的事冠上邪教罪名,此战是为血洗屈辱,即使抛头颅洒热血,也绝不会让煽动造谣的人逍遥下去。

    他们是自愿而战的。

    寒苏抬起沾满血的双手,放在夕阳下,暖黄的阳光穿透手指缝隙,映在那张冰冷的金属面具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放下,站了起来,说道:“你带几个弟子驱车回长安,将他们好生安葬了吧。”

    江微澜也站了起来,应了一声。

    夕阳无限好,终是近黄昏。

    晨昏交界处,夕阳落山前,洛阳城南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只剩官家的人封了城门清理尸体。偶有进城的百姓,看到这鲜血淋漓的场面,拔腿就逃,也没有几个看热闹的人。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辘辘驶来,带着渔夫斗笠的车夫收紧缰绳,半抬起帽子疑惑的看着紧闭的城门。

    一只素白的纤手撩开车帘,身着桃红绮罗衫,缠枝梅荷裙的女子从车里跳下来,叉着腰看着城门,加急奔波使得女子脸上尽是疲惫神色。

    那正是从长安赶来的温萦。她看着平原上残肢断腿,虽不害怕但十分惊愕,随便拉了个抬尸的人来问道:“哎,请问这里是发生什么了?”

    抬尸人摆摆手道:“嗐,阙天盟说银月宫的人来三山祭典捣乱,追出城去结果认错了人,和青狐谷打了起来,一帮大老爷们反倒被打的抱头鼠窜。你瞧这遍地尸体,真是晦气。”

    温萦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问两句时,抬尸人已经走开了。

    一连追问了三四个人,她才逐渐从只言片语中明白了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知道,此事一定和寒苏脱不开关系,说不定从头到尾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只是这漫漫洛阳城,他又在哪里?

    马车夫转过头来,问道:“温姑娘,咱们往哪去?”

    温萦沉吟片刻,道:“绕道进城,去阙天盟。”

    阙天盟坐镇洛阳,背靠瑶山,盟内建筑如宫宇,金碧辉煌。而此时的阙天盟,早已没了先前的热闹,庭院空空荡荡,风叶萧索。

    一树玉兰花开得洁白晶莹,树下有人携酒狂饮,酒香玉兰香,交织一团。

    白纱覆眼,酒香醉人。云逸喝了一天的酒,终于有了一丝醉意,对不远处的人喊道:“喂,那臭小子,发什么呆?”

    被他一吼,看着阙天盟楼宇发愣的李长泽回过神来。还没等说话,房屋之间匆匆跑过几个阙天盟的弟子,看到他便警觉地举起了剑:“什么人在那!”

    李长泽转过身来,衣角垂花,发丝轻舞。阙天盟的弟子看到那张脸,喜出望外,忙跑过来道:“是李公子!李公子,你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