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凡江湖上有哪家的丑闻,必定如长了飞毛腿似的不胫而走,最终闹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听雪阁的一篇揭露银月宫偷梁换柱的文章,正如利刃扎进江湖众人的肺管子。文章传出去不过两日,已是满城风雨,“邪教”二字甚嚣尘上,就连街口巷尾的黄口小儿都知道“银月宫是滥杀无辜的邪教”这么一回事了。

    这些糟心事却丝毫没能影响寒苏。他每日卯时起身,处理事务,前往梅林,比起从前更加严苛何规律。温萦没他那么自律,每日起床时他早已不见了身影,她也便习惯了一个人吃早饭,去练轻功。

    而今日,温萦被一缕天光晃醒。她抬起手去遮光,忽然听到窗帘被拉上的声音。她睁开眼,寒苏穿着齐整,拉上了窗帘,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子,长发滑落胸前,衬托着一抹清晰的笑颜:“萦儿,起床了。”

    温萦揉了揉眼,疑道:“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寒苏把她的衣服叠好拿了过来,放在手边,说道:“不算很晚。你起来把衣服穿上,外面有人找你。”

    温萦往身上套衣服,忽然愣了一下:“谁找我?”

    寒苏清了清嗓子,慢慢道:“李长泽。”

    温萦穿衣的手一顿。李长泽犯了什么毛病,要找自己也不至于八条腿横着走,直接到银月宫来找人。看寒苏的神情,他似乎并不生气,脸上一直带着不知何起的笑容。

    温萦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找我做什么?”

    寒苏道:“不知道。”

    温萦穿好衣服翻身下床,抬眼瞧见洗漱的水已经备好,梳妆台上,梳子珠饰摆的整整齐齐。寒苏拉着她的手走到妆台边,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铜镜中。他拿起梳子,道:“坐下。”

    他整理了一下温萦的头发,轻轻梳开打结的地方。温萦暗暗吃惊,他这个从小被伺候到大的公子哥竟然要给自己梳头?惊讶之余,她不禁问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头上被子积了什么德,能让寒宫主亲自梳头?”

    寒苏梳头的动作十分轻柔,她几乎感觉不到梳开打结时的疼痛。他说道:“我这辈子没有为他人做过什么事,我想为你做一些事。”

    他的神情并没有任何不妥,但温萦总觉得古怪。她转过头摁住寒苏的手,说道:“你没事吧?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寒苏拨开她的手,继续梳顺长发,柔声道:“怎么,相公给娘子梳头还成怪事了?”

    温萦脸热,啐了一声:“谁是你娘子,你是谁相公,胡说八道。”

    寒苏的笑容荡漾开来。头发梳顺,挽起一个小巧的发髻。一手撑着头发,一手在妆台上寻摸着合适的发饰。

    温萦的发饰不多,她不喜欢叮叮当当的钗环,大多是一些挽发的丝带和珠卡。寒苏的目光落在暗格里放着的鲜红缠枝半月梅的珠花,伸手拿了过来。

    这个珠花,是他在岐山山脚的月老庙中买给温萦的,她没戴过几回,总说收到的第一个礼物应当好好珍藏,而不是挂在头上风吹日晒。

    温萦一如既往地反对道:“我不戴这个,戴坏了怎么办?”

    说得好像他买不起更多珠花了似的。寒苏一反常态没有听她的意见,将珠花别在了她发间,说道:“你去见李长泽,就必须戴上我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