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帝摇头微笑道:“也不尽然,至少竹筒换成了瓷罐。”

    “看来皇兄想明白了。”秦雷轻笑道。

    “我很笨的,你转眼就想明白的道理,我却要想上三五年。”天佑帝望着秦雷似笑非笑道:“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饮茶是道。”秦雷正色道:“既然是道,就没有真正的对错与否,心里想怎么来,便怎么来,一切随心所欲才是道。”

    “听着蛮有道理的。”秦霆摇头笑笑道:“只是估计没什么作用,我还是慢慢悟吧。”便用小铜勺舀一勺茶叶到茶壶中,仍是仅仅一勺。

    见秦雷嘴角抽了抽,秦霆不禁微微得意道:“既然你说随心所欲就好,那我还是喜欢淡雅一些。”显然他已经研究出,用茶香醇厚的茶叶泡制功夫茶,效果会更好。

    秦雷苦笑一声道:“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我已经不是头一回做了。”

    秦霆呵呵一笑,又向壶中添了三五勺茶叶,微笑道:“明知不妥而有意为之,不是待客之道。”说着便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冲水洗碗,斟茶倒水。动作比当年更出尘,更专注。

    秦雷不禁暗暗奇怪,伸出两手的中指和食指,接过茶盅,却悬在半空中,没有往嘴边送,而是开口问道:“皇兄,能问个问题吗?”

    太子也夹起一盅,置与嘴边,双眼微阖,轻轻摇头品鉴着一份宁静,良久才轻啜一口,淡淡道:“你的心仍然很乱,我的心却已经归于平静。”

    秦雷瘪瘪嘴,把问题硬生生憋回去,他已经知道二哥会怎样回答自己。

    两人一言不发的对坐着,秦霆一盅盅的饮着意境;秦雷一盅盅的增加着膀胱的负担。

    喝完一壶茶,秦霆这才搁下茶盅,定定的望着秦雷道:“你曾经说过:‘道可道,非常道,红尘易勘道难悟。名可名,非常名,道是无情却有情。’这句话困扰了我许多年,几经沉浮、屡遭磨难之后,我才算是真的懂了这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快说来听听,”秦雷吃惊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唉。”

    “你原先是知道的,”秦霆语调平淡道:“只是这些年俗务缠身,官越做越大,事越来越多,已经没有心思再思考这些了。”

    “确实。”秦雷不得不点头道:“我感觉自己被绑架了,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各式各样的人要找我,各式各样的事情要做,每天只想把这些事情应付过去,最多再考虑一下将来如何是好,已经没有时间回头看看,自己是不是走偏了。”

    说着自嘲笑笑道:“看了也没有用,因为我被绑架了,往哪个方向走,并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我都这样说了,你还跟我动心眼。”天佑帝满面笑意的看着秦雷,突然笑道:“你完全不必解释,因为我本来就不想做这个皇帝了。”

    就像被人当众扯掉裤衩一般,秦雷顿时老脸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霆微微一笑,再给秦雷斟一盅茶道:“你也说过,红尘易堪道难悟。其实人看破红尘真的很简单。”说着轻叹一声道:“可要想得悟大道,就太难了。”

    “为何要悟道?”秦雷轻声问道:“哪东西其实挺虚的。”

    “怎么横竖都是你的理?”天佑帝不禁哑然失笑道:“原来你什么都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