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头偏西,总督府的文书又来了。一个队率一把躲过传令兵手中的信封,忐忑地双手递给屋里唯一一位识字的,端坐在上首的校尉大人。

    胡洛文抽出信瓤便仔细的看了起来,反复几遍都没看到一个钱字。反而是对他们迟迟不动提出了异常严厉的斥责。

    胡洛文已经完全沉浸在破产的痛苦中,哪里还管什么总督命令,把信瓤往桌上一拍,尖叫道:“兄弟们,抄家伙。咱们去说理去!”

    手下见校尉大人一脸晦气,便知道彻底没戏了。便各自叫骂着回去,把同样愤怒无比的军卒们集合到校场上,不需要动员,他们便嗷嗷叫着扛起刀枪,冲出营寨,跟着校尉大人往晴川湖方向跑去。

    荆州卫营地距离晴翠山庄并不太远,一个时辰后,这群兵匪已经出现在山庄敞开的大门前。

    胡洛文几个一商量,毕竟这里现在是王府,还是先礼后兵的好。于是让属下先在外面等着。他们仅带着七八个护卫,大喇喇的往大门走去。

    离大门还有三丈远,一个年轻的戎装将军巍然出现在门口,紧接着两排持戈卫士从左右奔出,眨眼间封锁的正门。

    胡洛文几个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转身就要回头,却想到背后还有几千弟兄看着呢,又硬气起来。胡洛文朝着对面的小将打个千,粗声道:“这位小将军,末将胡洛文,乃是荆州卫的领兵校尉。今日代表咱们荆州卫的一万兄弟,求见王爷。还请小将军通禀一下。”

    那年轻的将军正是伯赏赛阳,他睥睨地望着几人,冷哼一声道:“等着。”便径直转身去了。

    伯赏赛阳来到后院的葡萄架下,那里放着两张躺椅,上面各有一老一少,都穿着宽松的便服,仿佛是在纳凉。只不过那个老的一副坐卧不宁的样子,仿佛坐在火炉上一般,根本看不出是在享受。再看那个少的,却舒舒服服靠在躺椅之上,边上还有一个透着成熟韵味的美丽姑娘,不时往他嘴中送一颗鲜红的草莓。

    见伯赏赛阳过来,那个老的立马直起身子,急切问道:“他们真的来了?”

    伯赏赛见老者慌神的样子,心中鄙夷道,这老家伙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还总督呢,怎么这么经不住事?好在秦雷就在一边,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勉强行个礼道:“五千多人都在门外,全副武装,看样子要踏平山庄。”

    麴总督听了,心情反而平静下来。重新在躺椅上坐定,对一边的秦雷道:“殿下神机妙算,他们果然是来了啊。”

    见大人们要谈事情,伺候秦雷的若兰起身施礼告退,秦雷偷偷攥了下她的小手,把姑娘羞红了脸蛋,逃也似的离了现场。

    望着若兰远去的背影,秦雷才轻笑道:“那信写得那么难听,他们怕是要恨死麴大人了。”

    麴延武哈哈笑道:“事情没发生时,下官还心中惴惴。但现在,却什么都不怕了。”说着,从盘中拿起一颗草莓,狠狠的咬一口,仿佛在咬外面卫军一般。

    秦雷招呼伯赏赛阳也坐下,指着桌上大盘的草莓,笑道:“吃些果子耍耍,过半个时辰再出去。”

    伯赏赛阳依言坐下,拿起一颗草莓,定定的望着,却不吃下。秦雷和麴延武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过了好一会,伯赏赛阳才一拍脑袋,面露恍然之色。这才神情愉快的啖下那颗草莓。

    秦雷好奇问道:“赛阳,你想通了什么?”

    伯赏赛阳咽下那颗草莓,一脸崇拜的望向秦雷,朗声道:“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原来殿下用的是疲兵之计啊。”

    秦雷打个哈哈道:“确实如此。”便转头不再离他。其实秦雷只想拖到秦有才他们布置完成,却没想到什么一鼓作气之类的。

    过了小半个时辰,吃了一肚子草莓的伯赏赛阳才出现在胡洛文几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