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知道,王爷为了避免士绅们的反弹,又颁布了另外三条谕旨,但那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告诉这些平头老百姓了。

    听到这个天大的喜讯,百姓们议论纷纷,一个大汉瓮声瓮气道:“俺爹说,从三皇五帝时,就没有不收农税的朝廷,可咱们王爷咋就真不收了呢?”

    “笨蛋,这说明王爷比三皇五帝还仁慈呗!”那丁树皮这次没说怪话,引得众乡亲纷纷附和,这让他十分得意,朝马县令笑道:“也不知俺们这辈子能不能见王爷一面,给他老人家磕个头,再请他吃上一碗最好吃的红烧肉,俺就心满意足了。”

    开始众人还频频点头,但一说到‘红烧肉’,立马就有人跳出来反对了,一个山羊胡子老头摇头道:“胡说,王爷是什么身份?那是天潢贵胃啊,定然早吃腻了红烧肉,根本不稀罕这个。”马南本来含笑听着,但到了‘天潢贵胃’就卡了壳,心中奇怪道:‘怎么没听过这词儿呢?看来我念书还是少了。’

    他回过神来,笑问道:“一撮毛,你倒是说说,王爷到底稀罕什么呀?”

    听着大老爷问自己,那山羊胡子一撮毛抖擞精神道:“回大老爷的话,俺琢磨着咱们王爷,那是世上最富贵的一位。”还挑起大拇哥道:“所以他稀罕吃的,定然也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红烧肉就最好吃!”边上的丁树皮不甘心道:“俺上次见东家吃过一次,红灿灿、油亮亮的,”说着口水就下来,得意的炫耀道:“后来……”

    “后来东家看见你那馋样,就赏了你一小碗,吃的那个美啊……”众人起哄笑道:“别再炫耀你那红烧肉了,八年前的事儿了,起码说一千遍了吧?”

    “俺吃过你们没吃过!所以你们嫉妒啦!”丁树皮气急败坏道。

    众人刚要反唇相讥,马县令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都别吵了,丁树皮就是吃过红烧肉,说说也无所谓。但那红烧肉不知道拉哪去了,所以也不要常说,一个月说一次就行了。”把众人劝住,他朝那‘一撮毛’道:“你继续……”

    ‘一撮毛’狠狠瞪了‘丁树皮’一眼,显然是怪他多嘴多舌,待那丁树皮缩起脖子,他才得意的继续道:“俺琢磨王爷那么富贵的人儿,吃的东西定然是寻常人家吃不着的。”

    “一撮毛,你也太磨叽了吧,说重点,王爷到底爱吃什么?”马县令对这个答案的好奇心简直到了定点,虽然他一度是王爷的侍卫长,负责过王爷的起居饮食。

    “油货!”一撮毛终于不再啰嗦,很认真道:“你们想啊,王爷那么富贵的人儿,肯定不在乎用多少油,肯定什么都用油炸着吃,什么炸菱角、炸荸荠、炸莲子、炸麻花、炸茄子、炸荠菜、炸菠菜、炸榆钱、炸蚂蚱菜、炸南瓜片儿……”

    这位正如数家珍呢,就听着外面一声清越的笑声道:“合着王爷就不能炸点好东西吃了?怎么除了菜叶子、是叶子菜呢?”

    听了这个声音,一撮毛老大不愿意道:“那你说炸什么?”

    他还在这儿据理力争,但端坐在车辕上的马县令,却有如被蜂子螫到屁股一般,一下子跳了起来,脑袋陀螺似得四处寻望着,嘴里还大叫道:“教官!教官!”虽然心情激动,但他仍没忘记,不能暴露王爷的身份。

    果然见着久违的殿下就站在人群之外,正含笑望着他。

    马县令激动的扒拉开身前的人群,几步抢到秦雷面前。几个劲装汉子刚要上前阻拦,却被秦雷笑着阻止道:“他是我的侍卫长。”

    一听这话,马县令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双膝跪倒,毕恭毕敬的两扣六拜道:“微臣马南,参见……教官。”说到这儿,他才想起王爷是便装来,连忙改了口。

    好在四周跪成一片的农夫们并不知道,他们县太爷方才行的是参拜殿下的大礼,也不知道‘微臣’的自称,又是针对哪个阶层的。只不过是看着大老爷跪下,他们便跟着跪下而已压根不知道对面年轻人的真正身份。

    秦雷微微一笑,轻声道:“起来吧,辛苦你了。”

    马南擦擦眼泪,不好意思道:“长这么大,第一回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