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浑咯咯笑道:“这事儿我算听明白了,明明是你们做得不对嘛!”说着伸出萝卜粗的手指头数算道:“你们想让那些难民回去种地,但他们回去也交不起税,所以干脆赖在这里不走,是不是这个意思?”

    田悯农艰难的点点头道:“是这个意思。”

    李浑吹胡子瞪眼道:“荒谬!这不是既要马儿跑的快,又要马儿不吃草吗?”说着朝昭武帝笑道:“陛下,咱不能干这种缺德事儿啊!这些个难民就先不撵了吧。”

    此言一出,文官心中齐声大骂起来,目光变得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天可怜见的,若不是为了支付百万大军的巨额军费,财政能困窘到寅吃卯粮的地步吗?而李浑居然还到回头来骂他们‘缺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田悯农忍不住生硬的回一句道:“若是太尉大人不再追要征东镇南三军的军饷,下官便不撵人了!”

    这哪能答应,李浑粗声道:“兵士们保家卫国、浴血奋战,若是连欠了一年的军饷都拿不到,岂不是要寒了心!”说着吹胡子瞪眼道:“到时候谁来保卫你们的家人安危?”

    文彦博不阴不阳道:“所以政务的事情很是复杂,太尉大人不太熟悉的话,还是少插嘴的好。”

    论起耍嘴皮子,三个李浑绑一块也不是文彦博的对手,被噎的直翻白眼道:“反正这事儿你们得改,不然老夫绝不答应。”

    文彦博微笑道:“容我们再议,总会拿出个各方都满意的方略来。”

    李浑却不依不饶道:“别的再说,那些难民怎么办吧?”他有意促成难民第三次进城,这对文彦博的威信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一直看热闹的昭武帝笑道:“这事儿就不劳二位操心了,”说着看向秦雷道:“雨田,你那京山城不是还缺几万劳工吗,朕看你就先接收一下吧。”

    秦雷苦笑一声道:“本想要些精壮的劳力,但父皇有命,儿臣只有遵旨了。”他知道昭武帝这是在显示能力、邀买民心,自然要无条件配合了。

    昭武帝颔首笑道:“很好。”便沉声道:“说第二件事吧。”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太久。

    方中书赶忙恭声道:“第二件事是‘查舞弊’,请求朝廷根据我等上交的相府账册,严查历年科场舞弊,追究犯官责任,严惩以彰国法!还我大秦千万学子一个公平干净的科举考试。”

    李浑听了咯咯一笑道:“这事儿牵扯到丞相大人,他理应避嫌,老夫只好勉为其难的再管上一管了。”

    听他大放厥词,文彦博不悦的哼一声道:“哪有什么贪赃账册,纯属污蔑而已,老夫无需避嫌。”

    李浑咯咯一笑道:“相爷别急嘛,用句你们读书人的话讲,‘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嘛!”说着朝昭武帝拱手道:“老夫愿意领衔查处此案,还丞相一个清白!”只要可以主理此案,大秦的官员还不随他蹂躏?到时候顺者昌逆者亡,看谁还敢不听话?老头的算盘不可谓不精。

    昭武帝心中一凛,知道这老小子是想借此插手政务,不由看了秦雷一眼,暗道:‘儿啊,你这法子有些危险啊……’

    感受到昭武帝的目光,秦雷微微一笑道:“此案涉及社稷重臣,不宜暗室私讯,更兼证据确凿,简单明了,儿臣建议当朝审理。”说着环视下御阶之下,悠悠道:“有父皇和百官共同见证、才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李浑不由哈哈大笑道:“五殿下毕竟还是年青,老夫在这朝堂上站了五十年,还没听说过有什么当堂审理一说。”

    却听刑部尚书魏筝义站出来道:“太尉大人所言差矣,王爷所说的乃是正理,我《大秦律》上写得清清楚楚,朝堂会审乃是高于三堂会审的顶级审讯级别,适用于对三公三孤的讯问。”

    他刚说完,又听田悯农和公输连出列拱手道:“臣等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