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雷一进去,顿时惊动了楼下守夜的宫女,赶紧起身给王爷请安。

    秦雷摆摆手,和蔼笑道:“二王妃睡了吗?”

    宫女怯生生的点头道:“嗯,王妃说身子不爽利,早就睡了。”

    秦雷点点头,仍然往上去,宫女急忙道:“王妃说她这几天不方便,不能侍奉王爷。”

    秦雷不是个初哥,闻言点头道:“我就去看看她。”说完笑骂一声道:“跟你解释什么?快去睡觉吧。”今天晚上的主题就是解释,已经成为习惯性动作了。

    宫女听话的退下,秦雷也向云裳的闺房走去。楼里铺着地毯、静悄悄的听不到脚步,却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他此刻的心情毋庸置疑,那是忐忑不安的,他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十分对不起云裳的……哪怕是为了让公主知难而退的权宜之计,说什么‘只爱诗韵一个人’这话,也是够伤人的……

    尤其是在不准备留宿的情况下,还不知道云裳会不会拿剑追杀自己呢。

    虽然心中惴惴,但还是走到了门口,深吸一口气,暗道:‘要打要骂随便,只要你能原谅我,跪搓衣板都行。’给自己定下负荆请罪的基调,他才推开了门。

    “还真睡了。”眼前一片漆黑,秦雷小声嘟囔着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门边的宫灯,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形,不由呆住了……

    只见闺房内空无一人,绣床上被褥叠放的整整齐齐,根本没有睡过的痕迹。

    快步走到窗边,看一看纱窗上的木栓,果然是完好无损松开的,秦雷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呻吟一声道:“又跑了……”

    是的,云裳又跑路了。但这次的感觉与上次截然不同,那次大运河上的不辞而别,只让秦雷感到淡淡的惋惜和伤感,而这次带来的愧疚与难过,简直是铺天盖地,险些要把这个山一般的汉子击倒在地。

    他感觉力气被丝丝抽离身体,精气神也被胸口的痛心内疚压得快要溃散了。即使四年前的那个雨夜,刚刚到这个世界时,他也没有如此无力过,他想出门去寻找云裳,却发现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挪动双腿,走到桌边时,便已经大汗淋漓,不得不坐下来歇息片刻……

    他从来不知道,当愧疚到了一定程度后,是可以让人艰于呼吸、难于挪动的。

    双眼无神的房内巡梭,终于看到了孤零零躺在桌上的信封。

    秦雷挤挤眼,大口呼吸几声,这才颤抖的伸手打开信封,云裳那飘逸的小楷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夫君在上:我终于可以叫你‘夫君大人’了,这是我几年来梦寐以求的称呼,真的……说出来你别笑话,每次在梦中见到你的时候,人家都叫你夫君来着,还是特别甜腻的那种,让人家可不好意思了。”

    “这样说,只是为了告诉夫君大人,您是云裳这辈子最爱的人,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您拥有了我全部的感情,为了你我可以抛弃一切……但我不能抛弃我的自尊。”

    “好吧我承认,我矫情了,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用自己的全部去爱一个人,却换不来你的爱呢?其实我要的不多,只要三分之一多一点就可以了,可为什么夫君大人却吝啬到一丝都不给呢……”写到这里,字迹开始有些模糊,显然是被泪水浸湿了。

    秦雷半张着嘴巴,嘶嘶喘着气,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信纸,继续看道:“千万别生气啊,我不是怪你,我知道感情这东西勉强不来的,王爷能钟情于诗韵姐姐一个人,其实是件好事,这说明我的郎君是个专一的人。”感觉面颊火辣辣一片,仿佛被人狠狠的掌掴了一般。

    “我没有讽刺你……真的,我知道如果可能,你会只和诗韵姐姐一个人结婚。你之所以娶我,是因为我死皮赖脸的缠着你,你不忍心伤害我,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吧。”

    秦雷的眼圈一片通红,鼻头一阵阵抽动,嘴巴大张着,已经完全忘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