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别生气,老哥我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的。”伯赏别离捋着胡子笑道:“你还是用大白话直接给我讲讲得了。”

    秦雷苦笑一声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老粗,没想到你比我更粗。”便将他作《岳阳楼记》的用意讲与老元帅听……

    当日他作此文章……或者说抄此文章,并不是一次随性之作,而是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眼下他归国在即,但前景却十分的不妙。在他出国访问的这段时间,李浑继续告病在家;昭武帝继续党同伐异,对服从他的人加官进爵,对反对他的人贬官整治。大家都不想轻易丢掉饭碗,而且臣服皇帝乃是天经地义的事。终于在几次清洗之后,朝会成了昭武皇帝陛下的一言堂。

    可以说,旁落了十八年的权柄,终于又回到了皇帝手中。

    这对大秦和大秦皇室来说,也许算是件好事,但对秦雷来说,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昭武十八年九月初三,都察院左佥督御史易惟洛上本参劾吏部尚书秦守拙骄纵不法、目无主上,草菅人命、卖官鬻爵等八条罪状,皇帝没有表态,只是着有司调查。

    九月初五,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周炳宸上本参劾太和殿大学士麴延武结党营私、蚁附权贵等七条罪名,皇帝没有表态,只是着有司调查。

    九月初九,督察院左副都御史程嵬茗上本参劾镇南军主帅伯赏别离克扣军饷、中饱私囊等四项罪状,皇帝没有表态,只是着有司调查。

    九月十一,武英殿大学士周廉犇,在早朝上本曰:‘鉴于京山城位置过于敏感,建议收归国有。’一见陛下的铁杆亲信都亲自上阵了,就连最不敏感的官员也明白……到底是谁想整谁了。

    但这一次他们沉默了,似乎忘了如何痛打落水狗……

    昭武帝又等了几天,却始终没有等到百官弹劾秦小五、奏折纷纷如雪片的场面。他坐不住了,便将文华殿大学士田悯农唤到御书房,进行了一次绝密的谈话。

    首先解释一下昭武帝为什么找田悯农,因为周廉犇是同党、麴延武是敌人,王安亭出国未归,剩下的老三是个摆设,所以皇帝别无选择。

    下面是谈话原文……不要问秦雷是怎么得到的,因为皇帝从来没有秘密。

    省略掉‘你好、我好、吃了吗’之类的废话……

    “最近几封弹劾奏章,大学士看了吗?”昭武帝状作不经意的问道。

    “回禀陛下,微臣看过。”所有的奏章都要经过内阁传到皇帝手中,所以他想说没看过也不行。

    “田中堂作何感想啊?”昭武帝眯着狭长的双目,似笑非笑道。

    “……微臣以为,御史有风闻奏事的权利,这样做并无不妥。”田悯农三十年前便在朝中当官,什么场面没见过?自然不会轻易被皇帝堵到墙角去。

    “今天不谈御史,就说说秦守拙、麴延武、伯赏别离这几个人,”昭武帝乃是久经考验的老阴谋家,自然不会要脸,还是一本正经道:“再加上周廉犇的奏折,田中堂难道没看出点什么吗?”

    一提起这茬,田学士就气不打一处来,微微恼火的拱手道:“微臣以为周学士不学无术、哗众取宠,实在犹如大学士的身份,请陛下申斥!”

    昭武帝的眉毛抖动几下,声音有些生硬道:“爱卿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