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由松口气,刚谢恩坐下,却听着皇帝硬邦邦道:“但有两个人,不问没法向皇弟交代,不问没法向死难的将士交代!”说着目光扫向右首两人道:“李清钱惟庸,你们兵部和户部的堂官,是不是该给朕和武成亲王说法?”

    钱惟庸倒没什么,李清可气炸了肠子,虽然他不算多精明,却也知道天佑帝猝起发难,刀刀都是砍向他李家的。偏生今天他老哥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今日的仪式,能代表李家说话的,也就他一人了。

    ‘这关键时刻,我可得顶住啊!’李清铁青着脸站起来,头颅却高高昂着,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

    大殿里凝重极了,早没有起先那种欢乐气氛,人们屏住呼吸,静静的观望着秦李两家在天佑年间的第一次交锋。

    “为什么抗命不遵,见死不救?”虽然问的是两个人,但天佑帝那类似乃父的双目,却紧紧盯着李清一人。

    但李清却视若无睹,用鼻孔对着皇帝陛下。

    天佑帝只好怒气冲冲道:“钱惟庸,你先说!”

    钱惟庸赶紧俯首请罪道:“启奏陛下,为了给前线筹措军饷,户部去年已经停下了各项支出,就连各级官员的都只发半俸,这才节省出官银三百七十三万两,已经按照兵部开出的清单,全部采买物资,拨付有司了……这一切全都有实有据,陛下尽可派人详查!”

    “有司,哪个司?”天佑帝沉声问道。

    “兵部。”看李清一眼,钱惟庸彻底摘清道。

    “李兵部,钱尚书说钱粮都拨给你兵部了,为什么既不拨付物资,又不派遣援兵?”天佑帝只好直接点名道。

    “兵部确实收到物资了,也确实没有派出援兵。”李清心里翻江倒海,仔细寻思着措辞,许久才低下头道:“陛下,您也知道咱们着了齐国的道,被炸毁了回国的道路,太尉大人只好带着部队丢弃辎重战马,翻山越岭才回了国。而我大秦都是骑兵,没了战马盔甲就无法上阵,是以要先补充完备,再行上阵。”

    “你是说物资都用来补充援军,而援军来没来得及上路,是吗?”天佑帝冷声问道。

    “陛下英明,微臣正是此意。”李清闷声道。

    “荒谬,武成亲王为何没有修整便能挡住几十万齐军?”天佑帝一拍桌案道:“就算你们真的不堪一战,那也该把物资送出去,怎能占着茅坑不出恭呢?”

    “那是因为太尉大人运筹帷幕!”李清顶上一句道:“潼关口既有天险可依,又物资充盈,以武成亲王的天纵之姿,本就不需要朝廷拨付一兵一粮,便可以将齐军拒之门外!与其多此一举的增派物资,倒不如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我们的战力恢复起来,用来反攻齐国呢!”

    说着看一眼面色阴沉的秦雷道:“王爷能在援军出发前便取得胜利,正说明太尉大人算无遗策,怎能反而怪罪于臣下呢?”这番话强词夺理,偏又让人极难反驳,绝不是李清这水平能说出来的,显然背后有高人啊!

    见众人纷纷侧目,李清又挤下两滴泪来,叩首哭泣道:“陛下和诸位同僚也不想想,我大兄的三子三虎,便是折在齐国牧野原上,我李家与齐国可谓血仇滔滔;而且大兄最后一根独苗幺子四亥,也困守在潼关城内,哪怕大兄有一份私心,又怎会见死不救呢?”说着嚎啕大哭起来道:“陛下明鉴啊,我李家的忠心可鉴日月,无愧天地呐……”心中却在暗骂道:‘这手管用便罢,若是不管用的话,一定拔掉阴先生那老混蛋的胡子!’

    一番连哭带号、连消带打,竟将天佑帝蓄谋已久的发难消弭于无形,这让本以为胜券在握的皇帝面色分外难看,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雷一看,我也别闷着了,还是说两句吧,便清一清嗓子道:“李大人考虑周全啊,老成谋国就是说的你们家那样的。”

    他开口就直接向着李家,这可大出李清的预料,心道:‘老阴没教我怎么说啊。’但也不能不答,只好擦擦眼泪道:“王爷理解就好。”

    “只是前线战事已定,潼关城守住了,函谷关也收复了,”秦雷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不知李太尉装备这么多军队、储备那么多物资,是准备做什么用呢?”